迎春院。
云依依用了早膳后,正待在院子里旁边的大树下纳凉,她手上拿着一本书,随意地翻看着。
珠珠站在她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有些昏昏欲睡。
云依依边看便想着静妃的事,倒是没有丝毫睡意。
突然,“咕咕”两声鸟叫传来,惊醒了快要睡着的珠珠。
“云姑娘。”珠珠忙捡起地上的团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若是困了,就去歇息吧,等会用膳的时候,我再叫你。”云依依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听到用膳,珠珠眼睛亮了下,随即又暗了下去:“殿下让我好好伺候云姑娘,哪有主子叫醒丫鬟的规矩。”
“在我这里,你只是个小丫头,你这会还在长身体呢,快些去睡吧。”云依依笑了笑,珠珠也就十四岁左右,本就是个孩子,听刘管家说自从她去了皇宫,她每晚都等着她回来,想必这几天是把她累坏了。
云依依并非是苛刻的人,这些所谓的规矩于她来说,不过无关紧要。
况且,她并非是靖王府的人。
对于珠珠这个小丫头,实际上在她眼里还只是个小孩子呢。
好容易将珠珠打发走了,云依依站了起来,对着头顶上的大树道:“行了,下来吧。”
四周,只有静静的风声,云依依也不着急,耐着性子等着。
过了一会,倏忽一个人影缓缓落下,正是装扮成小厮的陈慈:“夫人。”
云依依点了点头。
“夫人是如何发现我的?”
云依依指了指他脚下的影子:“这个,暴露了你。”
她原本是没注意到的,但是树上投下了一道人影,正在她脚边不远处。
珠珠正是犯困的时候,自然注意不到这些,但是她很难不注意到,说不定刚刚那声鸟叫就是他发出的。
陈慈了然,看来他下次得小心些了。
“你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刘管家没怀疑你吗?”云依依坐了下来。
陈慈摇摇头:“昨日我假装闹肚子,向刘管家请了假再去救夫人的,回来的时候,我特意买了药,应当是没引起注意,夫人放心,信我已经发出去了,等大人收到,想必就知道夫人是在何处了。”
云依依颔首:“无妨,我向靖王提议开一家足浴店,若是开起来了,也算是变相向清河提个醒。”
毕竟,这种赚钱思路,在这个时代只有她才会这么独特。
燕清河若是懂她,必定知道她在这里。
陈慈显然没想到她还有心思在这里开店,正要开口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连忙翻身上了树,因着谨记云依依的话,几个呼吸间,便到了其他阴暗一处,以免暴露自己的影子。
“云姑娘!云姑娘!”云依依还没见到人,就听到杜力的声音在殿外环绕。
她抬头看了眼大树,没发现陈慈的身影,她提着裙摆,走了几步:“我在这。”
过了一会,杜力出现在她的面前:“云姑娘,我是有事来向你请教。”
昨晚,在红儿的科普之下,杜力才明白自家殿下的要做什么事。
足浴这个东西,他从来没搞过,压根不知道应该把店开在哪里,是以,他才厚着脸皮过来找云依依。
云依依抬手,示意他坐在石凳旁边。
杜力转头望了望:“珠珠人呢?怎么不在这里好好照顾云姑娘?”
“我让她去做事去了。”云依依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倒了一杯茶推向他。
“云姑娘,殿下让我找一家铺面开足浴店,你知道我是一个大粗人,这些弯弯绕绕根本不知道。”
杜力也不客气,接过茶喝了一杯。
“你是要我帮你选铺面?”云依依一针见血。
杜力点了点头。
“这个好办。”云依依抿了抿唇,“尽量选一些人流密集之处,不要太过偏僻。”
杜力正要将自己所选择的地方跟她说一说,让她提供下建议,听到她这话,立即拍了拍脑袋:“我知道选哪里了!多谢云姑娘指点。”
说完,他就急急冲冲走了出去。
云依依挑了挑眉:“可以过来了。”
话音刚落,陈慈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夫人,你当真要开这足浴店?”他拧着眉头,有些不赞成。
云依依唇角弯了弯,纠正道:“你说错了,不是我开,而是合伙。”
她原本就打算在其他国家开店,眼下开食肆分店是不行了,可以先搞一个足浴店试试水。
陈慈抽抽嘴角,这有什么不同吗?不都是开店……
“好了,不说这个了。”云依依扭头看向陈慈,“你在这里还有人手吗?”
“走之前,大人将阁主令交给了我,只要玄机阁势力范围,我都可以调动人手,夫人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陈慈道。
云依依眼珠转了转:“既如此,你去查一查静妃的事,着重查赵府和太师府……”
陈慈不解地看向她:“夫人查静妃作甚?”
“查了你就知道了。”云依依笑了笑,“听说静妃母亲赵嫚儿当初在赵府生了两个女儿,你从这个方向查起……你且小心行事,切勿让靖王府的人看出端倪来。”
陈慈抱拳称是,因着在府内还有事要做,他便没有久留。
云依依看了下时辰,起身去叫珠珠,她要想出府还得将珠珠带在身上。
……
红儿回到靖王府后,直奔柳涵书房。
此刻,柳涵正在提笔练字,见到她进来,抬了抬眼。
“殿下。”红儿躬身行礼。
柳涵看了看巩右,后者了然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母后怎么说?”柳涵手下动作不停。
“娘娘说,静妃是从生下齐王以后,性格才有所改变……当时谁也没往这方面想去,是以也没觉得不妥。”
红儿上前一步,将自己从皇后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一说给柳涵听。
少顷,柳涵放下笔,眸子直直看了过来。
“这么说来,静妃难产的时候有可能已经死了,那这个冒牌货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皇宫可没有那么好进,更何况是无声无息换个人。
如果真正的静妃已经死了,那么她的尸体呢?
不可能还留在皇宫!那必定会被人发现的!那这冒牌货又是怎么处理静妃的尸体呢?
柳涵视线落在方才写的那副字上:“父皇与静妃关系最是好,若对方改变过大,一定会有所察觉,为何这么多年都无知无觉?”
柳涵虽然不喜这个父亲,但他并不认为对方是个傻子,不可能连自己的女人都认不出来……
即使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格和习性不可能会是一样,总归会发现什么端倪。
那,这个冒牌货是怎么做到不让楚皇怀疑的呢?
“殿下,皇后娘娘说会好生想个法子试探一下静妃,咱们要不要趁此机会,跟陛下打个预防针?”
“不必。”柳涵皱了皱眉头,“这冒牌货既然这么多年都能让父皇毫无察觉,那必然是早已将静妃的一举一动学得无微不至,想要揭穿她没有那么容易,你派人告诉母后让她不要冲动,以免打草惊蛇。”
红儿颔首,想到什么似的,提议道:“云姑娘那么聪慧,不然殿下问问她的意见?”
“本王若事事依赖她,还要你有何用?”
柳涵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红儿抖了抖身子,感到一阵寒气扑面而来。
这话的意思是说如果她没有用,就不要她了吗?
那可不行!
红儿连忙道:“殿下,打算如何做?红儿一定誓死完成任务!”
“按兵不动。”
柳涵唇角向上挑起。
红儿一脸茫然。
柳涵叹了口气:“平日便让你和杜力多读书,怎么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
红儿嘴角抽搐,她当暗卫的时候学的是杀人越货的本事,没听说还要多读书啊,若是这样,还当什么暗卫,都去当伴读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比杜力那粗人好上那么些。
“先前太医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柳涵有意提点。
“记得,太医说静妃服用的药如果断了,就会……”
说到这里,红儿猛地捂住嘴。
“不错,没了这药,这冒牌货会老得更快,她若是想保住现在的地位,势必会做什么动静出来,你派人盯牢她,一旦有什么动作,务必向我禀告。”
“可是殿下,即使我们抓住她的把柄,咱们也不能证明她不是静妃啊。”很快,红儿想到另一个可能。
“谁说不能?”柳涵笑了笑,“每个人都有梦想,一旦你拿捏住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况且,我那父皇也不是吃素的,变化这么大,本王就不信他不怀疑,到时候,才是上正餐的时候,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证据要一点一点的拿出来,这样,才会有思考的余地。”
柳涵从来都没想过凭借一件事就可以绊倒静妃,楚皇对静妃的爱护,他从小到大看在眼里,不好好安排,反倒会让自己身陷囹圄。
这十几年的苦楚,他还不想那么快就一次性还完,总得慢慢来,让对方也尝一尝什么叫做心死如灰。
红儿似懂非懂地望着柳涵,她知道,柳涵这是在教她,可是,这对她来说,貌似有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