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里映照出赵娘的容颜，染了黑发的她，相比之前一头白发的模样，着实要年轻许多。
    “娘娘，老奴这不是做梦吧。”赵娘摸着乌黑的头发，喜极而泣。
    “没做梦。”静妃上前，抚了抚赵娘顺滑的乌发，眼角流露出些许笑意。
    云依依看了看铜镜里的赵娘，嘴角向上扬起：“娘娘，我可以给赵娘化个妆吗？”
    她说这话，并不是心血来潮，染发这个东西，多看几下就会被人学会，不一定是非她不可。
    但……化妆这个东西，可不是看看就会了。
    她得找个方法能长时间留在静妃的身边，让静妃或不可缺，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找到解药的放置之所。
    “化妆是什么？”静妃秀眉微蹙。
    云依依想了想：“化妆就是可以让人变得更好看。”
    “那你试试吧。”静妃眼珠转动了一下，她还挺想知道是怎么把人变好看的。
    云依依微微颔首，走上前就着静妃梳妆台上的东西开始捣鼓。
    她之前开的美容店里就有一项化妆的业务，深受贵女命妇喜爱。
    只可惜，这会没时间去找更专业的东西，只能尽可能地修饰，不过仅是如此，就比寻常人上妆手段要高明许多。
    云依依动作不快不慢，也不怕别人学会。
    化妆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学了还是白搭。
    她审视了下这赵娘的脸，眼角的皱纹极多，这也是女人最容易变老的地方，其次是肤色不均，嘴边略微有一些干皮……
    云依依看了一会，等到赵娘都有些不自在地摸脸了，她才开始动作。
    太医原本打算看完染发就想告辞，结果一看她还有这么一段绝活，出于好奇便留了下来。
    他也想知道能让人变好看是什么做法，毕竟他的妻女也是十足十地爱美，光是为了他们，他费尽心思弄什么养颜方子……把他折腾得够呛，倒不如看看冬霜是怎么做的，也好学习一二。
    随着云依依的操作，赵娘脸色已经打上一层薄薄的底妆，相对原先暗沉昏黄的肌肤，可以说是明亮许多。
    “这冬霜倒是有两下子。”静妃抿了抿唇，她离得稍远，倒也不怕云依依听到。
    孙嬷嬷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转眼，她又有些苦恼：“娘娘，若是冬霜这么有能力，怎么会这般藉藉无名？老奴，觉得此人颇为古怪。”
    “你不是都把她接你那边去了吗？可观察到什么？”
    静妃不以为意，一个宫女而已，难不成能翻天？
    “老奴暂时还未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孙嬷嬷揉了揉太阳穴，这正是她头痛的点，云依依圆滑得跟个泥鳅似的，她到现在还没抓到云依依的弱点。
    “既如此，有何担心？”
    静妃目光微凝，话音戛然而止。
    孙嬷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由一愣。
    只因云依依此刻在给赵娘上妆，说也奇怪，明明用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但经过云依依这手，陡然有了不同的改变。
    脂粉掩盖了赵娘的肤色不均，有些坑洼的痘印也一并掩盖，皮肤看起来要细腻许多，经过修容，脸部也有了明显的线条，这哪是化妆啊，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这……”太医惊得差点握不住药箱的绳带，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这鲜明的两张脸是同一个人。
    云依依退后一步，仔细端详着赵娘妆后的脸，还是有些不满意，不过，这也是她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赵娘，是你吗？”静妃一双杏眸微微睁大，情绪难以克制地有了起伏。
    赵娘不解地看了静妃一眼：“娘娘，是我啊。”
    声音依旧还是赵娘的声音，静妃听了多年，是绝对不会听错的。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格外震惊，经过云依依巧手的一番操作，赵娘的脸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不是她熟悉赵娘的模样，隐约能在其看到以前熟悉的五官，她怕是都要怀疑有人在恶作剧。
    “冬霜，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不妥吗？”赵娘瞧着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好像跟看妖怪似的，不由得猜测起自己现在的模样。
    云依依化妆的时候一直挡在她面前，并未让她看过铜镜，她只感觉对方的手指在脸上不停地动静，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没有不妥，是赵娘你变漂亮了……”
    云依依摇头一笑，干脆将铜镜放置在赵娘面前，让她自己看。
    变漂亮？
    听到云依依这话，赵娘的神情有些恍惚，什么变漂亮？
    等到她自己亲眼看到铜镜里的自己时，要不是良好的修养使然，她差点尖叫出声！
    赵娘指着铜镜，支支吾吾：“这……这镜子里的人……”
    孙嬷嬷与赵娘岁数差不多大，自然能理解她的心情，替她开口：“赵娘，你没看错，那个人是你。”
    “竟然是老奴。”赵娘吞了吞口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又揉了揉，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揉了揉眼睛。
    还真的是她！
    赵娘眸子霎时泛起泪花，只要是女人，谁能不爱美呢？年纪越大，越渴望年轻的时候。
    可是谁都知道岁月是一去不复返，谁也留不住时间。
    但今天，她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这怎么能让她不激动？
    “冬霜，你这化妆也太神奇了，简直是神迹啊！”赵娘强行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饶是如此，她的眼角也隐约流淌着盈盈水光。
    云依依抿唇微笑，并不作答。
    “冬霜，给本宫也化个试试。”静妃面色镇定。
    云依依试探开口：“娘娘，不如先染发，过后再化妆？”
    “这其中可有什么道理？”
    “染发过程会容易损坏妆容，即使奴婢现在给娘娘化了妆，中途还是会花掉，多次上妆对皮肤不好。”云依依眼都不眨地道，事实是她是懒得多化了一次。
    静妃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自己一头乌发的模样，为了不让情绪太过明显，她平静了下呼吸：“也好，那便先染发吧。”
    药剂用的差不多了，这次不用云依依开口，太医便让药童去重新熬制，在这过程中，云依依缓缓散开静妃的发髻，如瀑布一样的长发倏地垂了下来。
    云依依用手指顺了顺，不知是用了什么东西，静妃的头发格外柔顺，没有分叉也没有打结。
    她伸出手指轻微按了按静妃的头皮，孙嬷嬷见她还没开始，瞧见这动作，皱了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嬷嬷，我这是给娘娘放松呢。”云依依停下动作望向孙嬷嬷。
    静妃本来正在享受，忽然见她停住，红唇勾了勾：“嬷嬷，她说的没错，冬霜，继续吧。”
    云依依嗯了一声，手指不轻不重地按着静妃的头皮。
    她注意到静妃黑眼圈有些重，想着或许是没休息好，这药剂也需要时间熬制，便来了这么一遭。
    静妃几乎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药童端着三碗药剂过来，云依依停下有些酸痛的手指，轻声道：“娘娘，现在要开始染发了。”
    原本静妃都差点要睡着了，冷不防听到这声音，打了个激灵，没想到云依依手法这么好，按着按着她都快睡着了。
    静妃颔首，端着身子，仿佛刚刚那个快要睡着的人不是她一般。
    云依依不急不缓地染着那一缕头发，事实上，她其实可以更快一点，但是这位毕竟是静妃，她动作太快，反倒可能被人认为不够重视，不如就这么慢慢悠悠。
    在等待上色的过程，云依依倒了一杯茶递给静妃：“娘娘请喝茶。”
    静妃本来就感觉有些口渴，没想到云依依会率先动作，她投以赞赏的目光：“你有心了。”
    “娘娘近日可是没睡好觉？”云依依笑了笑。
    静妃眉头挑了挑：“何有此问？”
    “娘娘皮肤本就白皙，这就衬得眼角下方的青色格外明显，娘娘若是需要，冬霜可为娘娘在睡前按摩，帮助娘娘尽快入眠。”云依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平缓。
    静妃想起方才她按摩的手法，正想答应，衣袖忽然被孙嬷嬷扯了扯。
    她转动了下眸子，没有拒绝也没有反对：“过后再说吧。”
    云依依表情不变，她本就随口一提，也不指望静妃会马上答应。
    只要静妃没有拒绝她靠近内室，就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柳涵的身体拖不了几天了，她必须在这两天时间内拿到解药。
    云依依正在给静妃洗干净头发，古代没有吹风机，只能用发巾包裹吸水，或者是绞头发，这是道极其繁琐的过程。
    “嬷嬷，本宫的头发如何了？”面前没有铜镜，静妃只好问站在一侧的孙嬷嬷。
    云依依松开静妃紧缠的发巾，拿起梳子理了理。
    孙嬷嬷仔细看了看：“娘娘！一根白发都没有了！”
    听到这话，静妃唇边的笑意不由加深。
    整理好发型后，云依依扶着静妃坐到梳妆台前，将铜镜放在她的面前。
    “娘娘请看，这是染后的头发，娘娘可还满意？”
    云依依笑吟吟地看着铜镜里的静妃，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