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安离开将军官邸的时候,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栋宏伟中又透着浓浓腐朽味的古堡式建筑,心中无限感慨。
他发现每一次跟坤赛接触都会有所收获。
这位卑鄙阴险的老人有着令他难以企及的智慧。
对付一个林家,他都得豁出命去拼,可在坤赛手下,更强的鲍家不过是一纸婚约的事儿罢了。
这其中固然有将军的权势在起作用,可那种举重若轻,弹指间困难便灰飞烟灭的手段和气度,却是如今的他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
坤赛就是一块笼罩在禅钦上空经年不散的乌云,陈槐安还没有成长为狂风,吹不走,只能努力试着一片一片的去撕。
当天空漏下来的阳光足够多时,乌云也就不足为惧了。
中午,洪景福又一次带着一卡车兵来到了林家。
这次他带了大法官签署的搜查令和传唤令,林家管家早得了林友祥吩咐,不敢再阻拦,规规矩矩的打开大门将人放了进去。
很快,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就在警车的押送下出现在勃克警局门外。
聚集的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林友祥在车上”,学生们顿时激动起来,拼命推搡警方组成的人墙,对着劳斯莱斯臭骂诅咒,各种各样的标语、水瓶、垃圾甚至石子砸在车身上,劈啪作响。
好在车窗是防弹的,一帮穷学生还伤不到车里的林友祥。
陈槐安站在警局大楼门前的台阶上,面带微笑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林老头。
“林老好!喜欢晚辈为你准备的欢迎仪式吗?”
林友祥脸色阴沉的走上台阶,“陈槐安,知道老夫的林家是怎么崛起的么?就你这点手段……”
“知道。”陈槐安毫不客气的打断,“给人当上门女婿,然后卑鄙无耻的抢了人家的家业,站在现成的高岗上起来的。
这事儿大家都听说过,对不对?”
他提高声音看向左右,罗永贞和洪景福等人纷纷点头嘻嘻哈哈的附和,洪景福还很损的向林友祥讨教秘诀,说他也想找个有钱人家入赘。
林友祥气的胡子眉毛直跳,咬牙切齿道:“好!很好!有一个算一个,老夫会杀的你们全家鸡犬不留!”
“省省吧老头儿!会死的只有你们林家,包括你那位反水的孙子在内,毛都不会剩下一根。”
说着,陈槐安摆了摆手,“把他押下去,好好的审。”
林友祥一怔:“负责审讯的不是你?”
陈槐安白眼一翻:“凭你也配?”
林友祥差点吐血,抬腿刚要走,又见陈槐安拦住了他的律师。
“律师先生贵姓?家里几口人?老婆漂亮不?孩子多大了?在哪儿读书?”
一连串问题问的律师大汗淋漓,哆哆嗦嗦说不出半个字来。
“陈槐安!你敢知法犯法,威胁律师?”林友祥暴怒。
“喂!林老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老子哪句话是威胁了?明明是在跟律师先生打招呼。
这种时候还敢为你辩护的,那肯定是牛逼哄哄的大讼师,我当然要趁机套套近乎,回头等你死了,说不定还能请回去做我的法律顾问呢!
你说是吧,律师先生?”
律师干笑点头:“承、承蒙中校看得起,不胜荣幸。”
“瞧你汗出的,大热的天还西装革履,看来外表光鲜也意味着辛苦啊!快进去吧。那个谁,记得搬台电扇到审讯室,嫌犯也是有人权的。”
说完,拍拍律师的肩膀,陈槐安便走下台阶扬长而去。
他还有很多人要抓,才没闲工夫跟一个黄土埋到了脖子的糟老头子斗嘴。
下午,洪景福带兵和警察们再次出动,分别于其它四家和各种豪宅中总共带走了十七人。
其中有八人都是四家嫡系子弟,剩下九人则是他们的跟班保镖。
没有人敢反抗,因为洪景福这次拿的是将军手令,人家大门稍微开得慢一点他都敢用车撞开,稍有喧哗就鸣枪警告,凶神恶煞,宛如土匪。
时机已经成熟,不需要再假惺惺装模作样的调查,图穷匕见,近百条冤魂的在天之灵,是时候该得到抚慰了。
四家家主都是人老成精,自然立刻就明白了将军的意思——林家完蛋,他们每家都死一两个嫡系子弟,此事到此为止。
这既是安抚,也是警告,他们没有造反的准备,只能被迫接受。
牺牲掉心爱的子侄辈虽然痛苦,但总好过家族覆灭,只要留得青山在,这笔债总有讨回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