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路上,陈槐安一直都在想那张照片和哥盛说的话。
他猜不透哥盛的用意所在,所以有点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毕竟哥盛与坤赛是同胞兄弟,万一今晚的交谈传到坤赛耳朵里,后果无法预料。
陈舜卿!
尽管他对这个男人没有半点亲情可言,但血脉的联系无法忽视,仅仅一张老照片,就轻易让他失去了冷静。
这可不是在与一帮老妖怪斗法的过程中该有的状态。
回到酒店调查小组指挥部的房间,陈槐安发现里面还有人,罗永贞正坐在桌子前聚精会神的翻阅一份文件。
“老罗,怎么还不回家?”
罗永贞抬头看看他,玩笑道:“你这位大老板晚上都会来,我这种当属下的不努力点儿怎么行?”
“我就住隔壁,你跟我比,耗死都没用。”
摇了摇头,陈槐安将从老丈人家拿来的文件放在他桌子上,“这些卷宗都是有关‘五家’的,罪证确凿,只是可能有点大,咱们不一定用得上。
明天你翻一翻,把能用的挑出来,剩下的暂时封存。”
罗永贞愣了愣,随手拿过最上面的一份打开,只瞧了两眼就惊了。
“这案子我记得,城外浮尸案,是我一位做检察官的老同学亲手侦办的。
原本马上就可以提告法院了,他却突然遭遇车祸,相关人证物证也不知所踪。
据传闻,这件事很可能牵扯到了某位林家嫡系子弟,后续调查没人敢接,慢慢就不了了之了。”
罗永贞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翻看卷宗,直到最后一页,忽然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道:“原来是他!果然是他!”
“谁啊?”陈槐安好奇的接过来一瞅,眉毛就挑了起来。
卷宗那页贴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个正从车上下来的年轻人。他相貌英俊,表情傲然,与旁边躬身迎接的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槐安认识他,之前还被人家指着鼻子骂过,正是林友祥最宠爱的亲孙子,林问鼎。
“这个浮尸案是怎么回事?”把卷宗放回去,他问。
“这是四年前轰动一时的大案。”罗永贞道,“起初是有人报警说在城外的河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警方出警期间,不断有报案电话打来,尸体也越来越多。
最后,经过三天的打捞,一共捞上来足足五十七具尸体!
这些尸体身上都有被捆绑、殴打和火烧过的痕迹,经过法医检验,死者的年龄在五岁到六十岁之间。
其中十五人是被烧死的,二十九人死于烟气中毒,也就是被熏死呛死的,剩下十三人,则是死于溺水。
后续警方调查,这些人都来自河上游一个名叫拉瓦寨的村子,而那个村子已经被夷为平地,无人生还。
当时外面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传闻,说这个村子是被乱兵或粉贩屠光的,警方也以此为理由结了案,但我那位同学不信。
死者身上的痕迹表明,他们生前是被绑缚驱赶到一起,再经历火烧,最后才被丢进河里。村子中一间被烧毁的房屋和地面上的拖痕也证明了这一点。
我那时正在外地追捕一名逃犯,还是老同学给我打电话才了解到案情。
他说无论是乱兵还是粉贩,杀人都不会选择如此复杂的方式,而且村子里还发现了很多酒瓶,其中不乏昂贵的好酒,所以他怀疑,那是一场‘激情’屠杀!”
“什么是激情屠杀?”陈槐安递过去一支烟,还帮他点燃。
罗永贞抽了两口,才幽幽地说:“就是一群人喝酒喝开心了就杀人,没有什么原因动机,单纯只是为了取乐。”
陈槐安倒抽一口凉气,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人心之恶,永无底线。
“那惨案发生的时间是狩猎季,我那位老同学就从这方面入手。
案发时,勃克平日里十分活跃的几名公子哥都很安分,他没费多少功夫就查出了这些人在那个时间的行动轨迹,其中就有那个村子附近的城镇。
再后来……他就出事了。一家三口,无一幸免,那天刚好是他儿子五岁生日。”
罗永贞红了眼眶,哽咽道:“我很后悔,后悔当时在电话里给他出主意,而不是劝他放弃……”
男人哭起来的样子通常都不好看,中年发福秃顶的男人哭更丑。
所以陈槐安很快就烦了,一拳砸在那摞卷宗上,怒吼道:“哭什么哭?心里有憋屈,那就发泄出来,不就是个林问鼎嘛,看老子怎么弄死他!
咱们的调查就从这案子入手了,卷宗上的案犯人名,有一个算一个,能活到明年,老子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