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的大婶看不过去,偷了出来扔在路边,正巧被散步的慕暖捡了回去。
那上面的字已经被泡的看不大清楚,慕暖却认出了“杜”这个字。
晚上,杜启笙做工回来,慕暖兴奋地拉着他:“启笙,你看!”
“什么东西?”
杜启笙这几日被太阳晒黑了一些,浑身上下散发着古铜色的健康气息。
“这个好像是写给你的!”
“……”
杜启笙打开看了看,他眼力很好,认出了叁个字:杜启笙。
“这是……”杜启笙起身看向窗外。
支流水潺潺,没有了之前的凶猛,显得平静无波。
“这是什么?好奇怪,好像中元节时烧的……呃?”慕暖回声,吃惊地张开了嘴巴:“不,不会是祖母他们……”
以为杜启笙死了,往江里撒纸钱黄符?
慕暖哭笑不得。
不过算算时间,距离上次落水快两个月了,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可不是要招魂祭典扔纸钱?
“但是这里这么远,飘到这边来,没准……”慕暖沉吟半晌,说出自己的猜测。
“能漂到这里来,上游的水应该褪了。”
正说着,琴娘忽然闯了进来,指着慕暖手中的黄符呜哇大叫:“那是!我的!”
“琴娘,这不是……”
琴娘上前夺走了黄符,护在胸前:“这是我儿子给我的!”
“……”
杜启笙黑了脸。
第二日,杜启笙寻了一张船,带上慕暖要去上游看看。
如果情形可以,直接回去也说不定。
慕暖兴奋,也感觉到失落。
这淳朴的小村子,她会怀念的。
岸边站满了送行的人。
卖菜老板湿润了眼眶,让杜启笙好好照顾暖娘子,不然就算是打,也打到香江去。
慕暖感动的几乎要落泪,老板媳妇也用手帕楷了揩眼角。
正迎接她说一番感动的离别语时,老板媳妇黯然开口:“多可惜啊,帅小伙说走就走了。”
“……”
“杜哥哥,常回来看看呀!”少女甲依依不舍挥动手臂。
“……”
“启笙哥哥,我会想你的,呜呜呜……”少女乙泣不成声,哭倒在同伴怀里。
“……”
“启笙哥哥,我等你回来娶我!”少女丁叉腰大喊。
杜启笙无奈道:“别开玩笑了,夫人会当真。”
扭头,慕暖双手抱臂气呼呼背对着他们。
嘴巴里骂骂咧咧:“才几天!才几天就招惹了这么多桃花!杜启笙你好样的!还不如当个傻子!傻子!”
杜启笙轻笑,抱起慕暖在怀中揉捏。
“夫人,这辈子,往后余生,我只有你。”
——
这趟较为顺利,但充满了惊悚。
香江大桥两岸早就被戒严,但凡只要船只经过,士兵立刻上前盘查。
前几次还带着希望,后来看到船只,那希望也渐渐磨灭了。
上午杜玉兰领着一些人,往江中撒纸钱元宝和黄符,这算是默认了少帅和少帅夫人不会回来了。
刘副官哭成了泪人,一个劲儿抽自己嘴巴子,说是他的错。
洛少钧参了海军,企图用满满当当的训练来忘记这件事。
谁都不会想到,大半夜的,一张简陋木筏上居然端正坐着杜启笙和慕暖。
而这夜便是中元节。
头一个发现的士兵看清楚之后,吓昏了过去。
第二个尖叫着“见鬼了”跑了。
第叁个以为眼花,在岸边洗了几把脸,见幻觉还在,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突如其来的落水声惊动了其他人,越来越多的人看见了失而复得的杜启笙和慕暖。
慕暖面无表情:“咱这几天是不是变丑了?”
“暖暖不丑。”
“怎么见到我们跟见了鬼似的?”
“唔,大抵是太开心了。”
可不是太开心了,开心的晕的晕跳的跳,落水声好不热闹。
要不是竹筏飘到了香江大桥附近,灯光一打,二人的影子和倒影清晰可见,这大概要成为香城历史上着名的灵异事件了吧。
有人将看见幻觉的事情告诉了刘副官,刘副官担心又是空欢喜一场,让下属别告诉杜玉兰,急忙赶往香江大桥。
这时二人互相搀扶着上了岸。
那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上前确认。
据说,死在江里的人,是要变成水鬼的。
那水鬼上岸,是要找替死鬼的……呜……妈妈我想回家。
杜启笙看了一圈,蹙眉不语。
慕暖倒是跟开心,抬手打招呼:“嗨!我们回来啦!”
“咿——”
这水鬼还会说话!
众人屏息凝神,没多会,又晕了两个。
啧。
刘副官的声音划破夜色,还破了音:“少帅!夫人!”
“刘副官!”慕暖见到了熟人,很是开心,蹦跳着上前。
刘副官下意识伸手要接,瞥见杜启笙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警告目光,硬生生缩回了手:“夫人!”
“刘副官,欸,你怎么这么憔悴啊?没睡好?”
杜启笙不喜他人探究的眼神落在慕暖身上,走过去,揽在怀中:“备车,回公馆。”
——
听闻二人突然回来,好端端的,没缺胳膊没缺腿的回来,杜公馆上下欢欣一片。
杜玉兰老泪纵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大门,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门被推开,杜玉兰一怔,倏然起身,跌跌撞撞跑了过去。
“祖母。”
“祖母!”
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杜玉兰又惊又喜,一手抓着一个,眼泪止不住的流:“回来了,回来了!”
“祖母,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啊……祖母,祖母还打算,待中元节一过,便给你们谢罪……”
那话中的意思让慕暖吓了一跳:“祖母,您可千万别……要是阿娘知道我把她最挂念的老太太给弄到下去了,下次托梦的时候,肯定会责怪我的!”
“你……不怪祖母么?”杜玉兰松开了杜启笙,双手抓住慕暖,泣不成声:“祖母对不起你……竟为了那无稽之谈迫你离开……还如此羞辱你和你的母亲……祖母就算死上千千万万次,也是罪有应得啊!”
慕暖温柔地笑了,她摇头:“早就不怪了。我若是生在祖母那个年代,没准比您还要迷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