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以安难得被秀到一次,有点消化不良,没逛多久两人就分手各回各家。
回到月亮滩后,她先去书房处理了一部分工作,忙完又照例做睡前瑜伽。
洗完澡出来,已经过了十一点。
商晏白应该还回不来。
她看了会儿手机,傍晚时他还给她发消息问她吃饭没。
人虽然在忙,也没忘记关心她的一日三餐。
想到这一点,席以安的心情好了一丢丢。
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没给他打电话。
正准备上床休息,手机忽然响了。
是席家庄园的电话。
这个点打来,席以安本能察觉到有什么事发生,立刻接了电话。
那边是席济骞,说话声音很是平稳,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她心头稍安了些。
席济骞:“以安,你睡了吗?”
席以安:“没呢,您这么晚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席济骞笑了声,“我就是忽然想你了,想到明天是你生日,想问问你打算怎么过,外公都随你。”
席以安也跟着笑,心口涌上一阵暖流,“不用怎么过,我回去陪您吃顿饭就行。”
席济骞:“也好……要不给自己放天假吧?一年难得休息几天,明天好好放松放松,顺便陪陪外公?”
席以安:“……好,听您的。”
席济骞:“不然,你现在就过来怎么样?这突然想到你生日,一下子怪想你的,嗐,年纪大了……”
听到席济骞沉沉的叹息声,席以安一下子心软了。
“好,我现在就回去。”
虽然老爷子没明说,但席以安多多少少猜到,他今晚大概是触景生情,想起席世韫了。
因此也顾不上别的,打电话让司机过来送她。
上车时,司机还笑着跟她打招呼:“席小姐这么晚还回庄园啊?”
她平时有三个司机轮班,晚上会有值班司机住在附近专门给他们安排的酒店长包房里,方便她随传随到。
夜深了,有席世韫的意外事故在前,席以安本来就不常自己开车,席济骞也不会允许她开夜车,所以通常都会带上司机。
这个司机为席家工作了十几年,关系很熟稔,才敢和一向不苟言笑的老板这么说话。
席以安点头轻轻应了声。
轿车缓缓驶离月亮滩。
路上席以安发消息跟楚云蔚交代了自己明天休息的事,顺便安排了几项工作。
轿车驶过跨江大桥没多久,她突然发现司机走的是另一条路,微蹙起眉问道:“怎么走这儿?”
司机笑答:“原来那条路有一段在施工,所以要绕一下。”
席以安皱起的眉头并没有立刻松开,正想再开口,手机响了。
是商晏白打来的电话。
她很快接起。
他温和磁性的声音被电流滤过一遍,传到耳边时,多了些沙沙的质感,格外动听。
“席总,睡了吗?”
席以安不自觉扬起嘴角,“明知故问。”
睡了谁还接电话?
商晏白低声说着,语气实在温柔:“我这边马上结束了,很快就回家了。”
席以安低低应了声,忽地想起自己这会儿正在去席家庄园的路上,抬眼看了眼窗外。
想要说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车不知道什么时候驶进了眼前这条静谧的小路,像是无意间闯入了一座与喧嚣世界格格不入的梦幻仙境。
道路两旁,是垂落而下仿佛瀑布一般的银白流苏灯组成的拱形长廊,一路延伸至泛着微亮的尽头。
就像童话故事里的仙境入口。
除了梦幻般的长廊之外,车子每往前行进一段距离,席以安的视线里就会出现一只又一只“萤火虫精灵”和各类形状奇特而漂亮的“小精灵”,它们纷纷挥动着薄如蝉翼的小翅膀,簇拥着围绕着车辆飞舞。
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片雪花般的碎光浮末。
这应该是投影画面,在夜色掩映下效果很是逼真。
车辆就在无数“精灵”的簇拥和一路华光的护送下,驶向了尽头。
席以安还握着手机没有挂断电话。
听筒里,男人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和尽头那个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微微翕动的唇形重合到了一起。
“席仙女,欢迎回家。”
席以安茫然失神地被商晏白牵下车。
司机功臣身退,在旁边拐了个弯从另一条路离开。
席以安这才看清,商晏白的身后是一座馥郁繁盛的花丛。
一个真正的,璀璨而芳香的人间仙境。
是他送她的礼物。
他牵着她穿过花香四溢的隐秘丛林,从一片被灯光照亮的紫藤萝花架下走过,最终来到一座三层小洋楼外。
砖红墙面偶有一隅挂着青葱藤蔓,诉说着岁月的沉淀,又焕发出蓬勃的生机。
踏进拱形大门,暖黄的灯光渐次亮起。
让她看清花瓶里斜插的粉玫瑰,墙上生机勃勃的莫奈花园,装饰架上紧密依偎的泥塑小人……
恰在此时,钟声自右侧方向不知名处传来。
咚、咚、咚……
低沉、厚重、安宁,不急不缓地响了十二下。
最后一下钟声响起。
背后的男人忽然附在席以安耳边,“生日快乐,我的小仙女。”
席以安很少生出“感动”这样的情绪。
但自从认识商晏白,她似乎总是在被他感动。
就连每天为她准备早餐那样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只是下楼时偶然瞥见厨房里有一道忙碌的高大身影。
心口都会难以控制地悸动一瞬。
还有那些花,那些礼物,那些他主动走近牵起她的手朝她微笑的瞬间……
以及此刻,他在她身后温柔的耳语。
他都记得的。
不管她在外多么强硬精干,多么不近人情,在他这里,她永远都是“小仙女”,是他心甘情愿无微不至、捧得高高在上的人。
席以安失神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最近这么忙,就是在准备这些?”
商晏白缓缓点头,又笑着否认道:“不止。”
就在席以安准备问还有什么时,他忽然走到她面前,缓慢而郑重地朝着她——
单膝跪下。
抬起的手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圆形的藏蓝色丝绒盒子,盒子里,静静立着一枚被纯净无瑕的白色钻石簇拥围绕着的红钻戒指。
钻石是四月的生辰石,红钻石又是其中最稀有贵重的品种。
最适合她不过。
白色是无瑕,红色是赤诚。
就像他对她的爱,无瑕而赤诚。
“以安,嫁给我。”他仰头看着她,目光深邃专注,盛满了静默流淌的温柔。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一生去证明对你的承诺。”
“让我能名正言顺地叫你一声‘老婆’,好不好?”
酝酿许久的感情终于在这最后一句落下时猝然破功。
席以安压住心中汹涌的酸意,轻轻踢了他一脚,“你能不能正经点?”
正求婚呢,动不动就秀脸皮。
商晏白顺势握住她的手,小弧度地摇了几下,像是小狗讨好主人一样。
“你先答应我。”
席以安勾起嘴角,梨涡慢慢绽开,“我不答应又怎样?”
只见他微微耷下眉眼,想了一会儿才失魂落魄地说道:“那我也不能逼你,我舍不得,如果你一直不肯答应,我也没办法,只能缠着你,等你什么时候厌烦我了,我就乖乖走开,躲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偷偷跟着你,跟一辈子。”
这人越演越上瘾,情绪跟真的似的。
“等以后我死了,我的遗愿就是让人在墓碑上刻一个‘席以安之夫’,这辈子娶不了你,做鬼也要占个名头,说不定有不长眼的鬼差看错了可怜我,下辈子就让我和你一起投胎做夫妻了。”
席以安再一次被噎住了。
槽多无口。
她又踢了他一脚,比刚才那一脚多用了分力气,“你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