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糯的声音落在耳畔,乔修珏如梦初醒般,连忙松了力度,歉意地对盛果道:“抱歉,乔叔叔不是故意的。”
盛果眼帘轻垂,怯怯的不敢说话。
盛景廷冷漠的深眸睥睨着乔修珏,轻启的薄唇冷冽:“把盛果给我。”
声音太熟悉,果果下意识回头,看到盛景廷女孩儿眼眶一热:“爹地。”
乔修珏仲怔之间,盛景廷已经迈着长腿过来,将盛果从他怀中抱了过去。
盛果鼻子泛红,扑进盛景廷的怀里:“爹地。”
“别怕,爹地在。”盛景廷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脑袋,“抱歉,爹地现在才来接你。”
果果咽呜抽泣着,扑在盛景廷怀里没吭声,是怕极了,难过极了的。
盛景廷骨节分明的大手罩在盛果后脑勺里,看向乔修珏的眼眸很冷:“你们可够本事的。”
乔修珏喉头发紧:“盛景廷,小惜做的事情我很抱歉,但……”
“你该庆幸盛果没事。”盛景廷沉着声:“这笔账,我会跟你乔家算清楚!”
盛景廷抱着盛果转身就往外走。
游萝挡在他跟前,似乎警惕着,乔修珏会追。
不过着实多虑,乔修珏并没有任何要藏着盛果的意思。
即便,盛果真的如同乔敏惜所言是他的孩子,乔修珏也没想过不把盛果还给姜幼夏。
他知道姜幼夏很疼盛果,也知道盛果对于姜幼夏有多重要。
寂静的走廊里,乔修珏捏着的拳头咯咯作响。
……
路上,盛果一直趴在盛景廷的怀里抽泣,又不敢哭的太大声,俨然是被吓得不轻。
“果果,别怕了,嗯?”
“爹地,别不要果果。”盛果红着眼睛,扁着小嘴:“果果听话。”
“别听其他人胡说,爹地怎么会不要果果?嗯?”
小丫头鼻子红红,含泪的眼眸睁着很大,盈满了泪珠,明明很委屈,却又不敢哭。
盛景廷心脏紧紧揪住,心疼坏了。
盛景廷擦掉她脸里的泪,愧疚自责道:“对不起,爹地来晚了。”
盛果摇摇头,不怪盛景廷,只是委屈。
车很快就开回了盛公馆,盛景廷将小女孩抱着上楼,又让游伽去把家庭医生请过来给盛果检查。
小丫头身体本就不好,即便乔敏惜不敢不好好照顾她,盛景廷也不放心。
夜色已深,刚才盛景廷匆匆忙忙出去,但还是把姜幼夏给吵醒了。
一听到楼下的动静,姜幼夏就匆忙下楼,正好看到抱着果果进来的盛景廷。
“果果。”姜幼夏声线都在颤抖,鼻子发酸,她快步上前将盛果从盛景廷怀里抱了过来:“果果,真的是你。”
“妈咪。”小丫头哭红了眼睛,姜幼夏紧紧抱着她,喜极而泣:“果果,妈咪终于看到你了,你没事真好。”
她的果果还活着,没死。
盛景廷道:“夏夏,果果没事,你别担心。”
姜幼夏轻咬着粉唇,这才看向了旁边的盛景廷,被泪雾氤氲的眼眸复杂,嗯了声,想到什么,姜幼夏又问盛果:“果果,你饿不饿?妈咪给你做吃的。”
盛果几乎一天都没吃东西,闻言点点头。
“让佣人去做好了,你先带果果上楼休息会。”
姜幼夏虽然想亲自下厨给女儿做,但……
这么久没看到果果,姜幼夏更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儿,闻言便也没拒绝,权衡之后,就抱着果果上楼。
盛景廷则吩咐佣人去准备清淡的营养餐给盛果。
还不知道小丫头的身体情况,盛景廷不敢乱给她吃东西,怕引起不适。
刚吩咐完,盛景廷准备上楼的时候,余光一瞥,就看到了二楼里走廊里,穿着睡衣的盛宸晞。
盛宸晞也看到了盛景廷,不过他没躲开,定定的站在那。
四目相对,男人微微一顿,半拢骨节分明的长指上楼。
“怎么没睡?”
盛宸晞抿着唇不吭声,盛景廷弯腰将他抱起:“嗯?”
盛宸晞问:“姐姐回来了?”
五岁的小男童,表现出的是超出年纪的冷静。
盛景廷闻言有些诧异,似乎在惊讶盛宸晞怎么会知道盛果还活着的事。
盛宸晞也没解释,冷静的跟盛景廷对视。
但即便再冷静老成,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那点心思,哪里瞒得过盛景廷的眼睛。
盛景廷俊美五官温柔:“我是你爸爸,即便姐姐回来,我跟你妈妈,都爱你,你是是我跟她的孩子。”
他说的是爸爸,而不是第一次见面时候说的父亲。
盛宸晞眼眶微红,鼻子也有些酸。
“嗯。”
“上楼看看姐姐。”盛景廷温和说了句,见他没抗拒,才抱着盛宸晞上楼。
姜幼夏正把果果放在床里,替她将散落的头发扎起。
听到动静,她抬首,看到抱着盛宸晞上来的盛景廷,粉唇微抿。
盛宸晞主动开口:“妈妈。”
“吵醒你了?”
盛宸晞道:“我还没睡。”
果果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没说话,看到盛宸晞,她似乎也不惊讶他的存在。
只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身体明显有些僵硬。
这个反应,让姜幼夏不解:“果果?”
难道乔敏惜,跟她说什么了?
姜幼夏心里奇怪,但看到盛宸晞一直在看着她跟盛果,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深吸了口气,对盛宸晞道:“小晞,这是你姐姐果果。”
盛宸晞颔首:“姐姐。”
肖似盛景廷的小脸神情淡淡,被盛景廷抱着,还真像是他的缩小版。
盛果嗯了声,许是觉得不妥,小女童又笑了笑:“弟弟。”
乖巧的让人心疼。
盛宸晞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绷紧的小脸,情绪松懈几分。
盛宸晞明天还要上学,不好睡太晚,以免醒不来,盛景廷先抱他回房睡觉。
果果今天受了惊吓,家庭医生过来替她检查完,又喂她吃了点东西,洗完澡,姜幼夏才哄着她睡着。
失而复得,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女儿,姜幼夏不肯让她自己睡,要跟盛果一起睡。
深知女儿对她究竟有多重要,姜幼夏的情况好不容易才好转,盛景廷不想刺激她,便由着姜幼夏。
一人占据一边床,盛果睡在中间里睡得很沉,姜幼夏却睡不着,一直盯着女儿看,生怕一个不留神,盛果又会从她身边消失不见一样。
已经快天亮了,盛太太还是睁着眼睛不肯睡,盛景廷怕她吃不消,起身换了个位置,躺到姜幼夏的身侧:“夏夏,该睡觉了。”
两米的床很大,再睡几个人也完全够,即便一侧空出了一大片位置,也丝毫不影响盛景廷睡在她的旁边。
姜幼夏绷着脊骨:“我不困,我要看着果果。”
“夏夏。”盛景廷唤了她一声,姜幼夏背对着他没吭声,他长臂穿梭枕头缝隙,让她枕着自己的臂弯,将她拥进怀里:“果果已经找回来了,我不会再让果果不见,你别怕,先睡觉好吗?”
姜幼夏鼻子一酸,还是强调:“我不困。”
“夏夏。”
盛景廷有些无奈,强行将她转过身来,这才见她已经泪流满面。
盛景廷性感的喉结滚动,长指擦拭她的泪:“相信我,果果已经没事了。”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果果,即便事情到了现在,仍像是在做梦一样,姜幼夏真的很害怕,她怕自己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就是一场梦,醒来,她又要面对自己女儿没了的真相。
她不愿意。
她再也不要她的女儿离开她。
盛景廷轻抚着她的脸蛋,额头相抵,彼此的气息融合在一处:“不是梦。”
手握着她单薄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果果已经找回来了,我们一家都会好好的。夏夏,我不会再让你们分开的。”
男人磁性的声线低沉,充满着对她的承诺和保证。
姜幼夏咬着唇内侧的软肉没吭声,眼睛酸涩的厉害。
靠的太近,她的泪浸湿了盛景廷的衬衫,姜幼夏抽泣着,很快就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
感受到她均匀浅浅的呼吸,盛景廷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床里一大一小的两个女人,俊美的脸庞情绪柔和。
只思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盛景廷俊美的脸庞又再度沉下。
乔敏惜!
……
盛果的下落已经找到,盛景廷没了顾忌,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差点让他妻离子散的罪魁祸首。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有关于乔敏惜所作所为,彻底传开。
其中包括,她假孕,假借邹淑之手,私藏盛果的事,轰炸了整个圈子。
如果不是乔家压制着,媒体早就将这则足以轰动全球的争先报道。
但即便乔家极力替乔敏惜掩盖,还是传出了不少风声,引起讨论。
甚至乔敏惜这个名字,连带着乔氏集团都几次冲上了热搜。
……
乔敏惜身体还没恢复,就被巡捕带走,乔夫人震惊的同时,从游萝口中得到真相,仍旧不愿意相信邹淑的死,盛果的失踪是出至于乔敏惜的手。
直到从乔修珏口中证实,乔夫人如遭雷劈,承受不住真相,直接在巡捕局门口里昏了过去,被送往医院。
彼时赶回来的乔缙,也知道了这场闹剧。
毕竟是在商场翻云覆雨的掌权者,见惯了大场面,震惊过后,乔缙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面对哭着让他一定要保住乔敏惜的太太,乔缙紧皱着眉:“太太,小惜她既然做错了事,就该承受后果。”
“乔缙,那是你女儿,你的亲生女儿。”
乔夫人泣不成声,面对丈夫的话,她难以理解:“她就算做错了事,那也是你女儿。我都这把年纪了,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我女儿死吗?乔缙,我告诉你,你一定要保住小惜,小惜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太太。”
乔夫人扭头看向乔修珏:“珏儿,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误会,你妹妹跟夏夏感情要好,她怎么会做这些事?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去劝劝夏夏,让她劝劝盛景廷。小惜可是你亲生妹妹,你难道真的要见她出事吗?”
乔夫人胡搅蛮缠,势必要乔家父子俩,一定要保住乔敏惜,不能让她出事。
乔缙让她先休息,他们会处理,就先出了病房。
“爸。”
乔缙拳头紧攥着:“盛景廷怎么说?”
“他要小惜付出代价。”
乔缙脚步一偏,险些没有站稳,乔修珏扶着他:“爸,你别太担心,盛景廷那边,我会找他协商。”
“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乔缙气的头重脚轻,已经年过半百的掌权者,眼睛泛着一丝红,是愤怒和心疼也是愧疚自责。
如果不是证据摆在眼前,乔缙难以相信自己女儿会做出这种事。愤怒伤心过后,他更多的是痛心跟自责。
“你不用救她,她既然执迷不悟,就随她吧。”
乔家是济世悬壶,医者仁心的书香门第。做的从来都是救死扶伤的事,岂是做过害人的事?
可偏偏,他引以为傲,继承衣钵的长女,却做出了这种事情来。
这让乔缙怎么接受!
“爸。”
“是我没教好她,才让她做出这种事来,是我的错。”
乔修珏心里不是滋味,稍缓面容,劝道:“爸,你别自责。小惜只是一时冲动,她知错了的。”
知错?
她要是知错,又岂是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给盛景廷打个电话,就说我要见他,跟他当面谈谈。”
乔修珏本想说什么,但对上父亲的眼眸,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约盛景廷出来见面。
……
盛景廷到的时候,乔缙已经在包厢里等他。
没看到乔修珏,盛景廷几乎有些惊讶,情绪不显明显,乔缙也有所察觉。
请了他坐下,儒雅的商人,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我记得你跟你父亲一样,喜欢喝茶,这是老同兴的茶饼,已经很难寻了,尝尝看如何。”
乔缙眉眼温和,盛景廷端起茶杯,没喝,指腹摩挲着杯身:“乔敏惜给我妻子下药,导致她精神出了问题。设计绑架我女儿,造成假死,逼疯我太太,差点让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乔叔,你如果想给她求情,就不必开这个口了。我盛景廷向来心胸狭隘,有仇必报,她害得我这么惨,我要放过她,岂还有脸见我太太。”
“是我教女不严,才让她做了这么多猪狗不如的事。景廷,你心疼夏夏,乔叔理解你的心情。但小惜妈妈年纪大了,成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小惜做错了事,是要受到惩罚。我不求你饶恕她不追究,我只请你,高抬贵手,按正常法律走。”
盛景廷长腿交叠,举手抬足间的气场不怒自威:“那也得你女儿愿意。”
乔敏惜那种人,会甘愿身败名裂坐牢?
乔缙喉头发紧:“就当看在夏夏的份上。”
乔家对姜幼夏一直很好,好到,想直接从盛景廷这撬了过去当自家儿媳。
盛景廷脸色不太好看,尤其是早前,姜幼夏明知道了真相,还替乔敏惜求情,让她别放过乔敏惜。
但乔敏惜愿意么?
“好。”盛景廷从薄唇挤出一个字,“就按照正常法律程序走,你女儿愿不愿意苟活,看她。”
乔缙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盛景廷便冷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乔总,你女儿做的好事,我不会替她遮掩。”
乔缙手指一僵,苦笑了下,是默认了盛景廷的话。
“当然。”
盛景廷将手里一口没喝的茶放下,起身就走。
茶盏落在桌上,乔缙绷着一张脸复杂苍凉,紧攥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
……
乔敏惜已经被拘留在巡捕局一天一夜,但仍旧不肯配合交代,要见盛景廷。
但事情真相已经明了,盛果的消息已经找到,盛景廷不认为自己还有见乔敏惜的必要。
只不过巡捕局办事得讲求程序,乔敏惜不肯配合,他们也就没有办法,局长也只得硬着头皮来请盛景廷,恳求他就见乔敏惜一面,好尽快结案。
局长来的时候,沈玉珠正好也在家里。得知一切都是乔敏惜搞的鬼,害她差点背上害死盛果的罪名,沈玉珠很不待见乔敏惜。
赶到书房的时候,听到冯局长的话,没等自己儿子开口,沈玉珠就冷声道:
“都已经证据确凿了,她认不认交代不交代,又有什么关系?还非得我儿子跑一趟?你当往你们巡捕局跑光荣?冯局长,你还是回去告诉她,我儿子不会见她的。”
“盛夫人,这……”
“周姐,送客。”沈玉珠不想跟他多说,直接让周姐送他出门。
冯局长面子不太挂得住,为难的看盛景廷。,
“盛总,乔敏惜毕竟是乔总的千金,乔大少近年来跟内阁关系亲近,霍老那边说了,你已经答应按照法律程序来,让我要好好办这个案子,不能有任何马虎。你就当可怜下我这个老人了,我没两年就要退休了,这僵着也不是办法,你就帮我这个忙吧。”
乔家的势力虽然这几年不如盛家,但也不是冯局长个小局长能够得罪的。
尤其是上面已经发话,他更不敢随便来。
思及此,冯局长心里也头疼,都到这个份上了,乔敏惜怎么就还非要见盛景廷不可。
尤其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因盛景廷而起,冯局长更是觉得无语。
这不单止是红颜祸水,还是蓝颜祸水。
“既然如此,那我见她一面。明天上午。”
盛景廷总算肯答应,冯局长也松了口气,连忙告辞,没好留在盛家里打扰。
只冯局长一走,沈玉珠就不满质问盛景廷:“景廷,你还真要见她啊?这种不折手段,心狠手辣的女人,你见她做什么?”
一说起乔敏惜,沈玉珠就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知道,乔敏惜根本就没有怀孕的事情,更让她没气炸。
沈玉珠为人高傲,这辈子,就没有那么狼狈过。
可因为乔敏惜弄怀孕这一出,害得她跟乔家赔礼道歉,没少受乔夫人的冷眼讽刺挖苦,就气的不行。
哪里还愿意让盛景廷去见乔敏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