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检时,叶初夏遇到同样来产检的郁馥心,她独自前来,眉宇间竟是黯淡之色。许是没料到会见到叶初夏,她愣了愣,随即敛去了落寞,笑吟吟地跟她打招呼。
产检完之后,郁馥心提议去附近的茶座坐一下,叶初夏看了一眼容君烈,容君烈点了点头。三人去了茶座,容君烈为了让两个小姐妹聊聊心里话,独自坐在卡座里,远远地看着她们。既不打扰她们的谈话,又不让她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落座之后,叶初夏看着对面有些抑郁的郁馥心,笑问她:“怎么了?都是准妈妈了,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郁馥心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远处密切注意她们的容君烈一眼,“小叶子,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容君烈对你这样好,他对你也念念不忘……”
“心腹。”叶初夏叹了一声,“我跟非凡已经过去了,而现在你才是要跟他白首到老的人。”
郁馥心咬唇不说话,她知道无论韩非凡心里惦记着谁,她是他的妻子,他的心迟早会回到她这里,可是每当看见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拿着那张婚纱照百看不厌时,她心里就难受。
昨晚她本来是去找他,问他今天有空陪她到医院产检,结果就撞见他抱着照片趴在桌上睡着了,她当时就炸毛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摇醒,大声质问他,在他心里,到底是小叶子重要还是她重要?
韩非凡被抓了个现行,丢下一句胡闹,就再不理她。他越是不理,她就越闹得厉害,最后失手将韩非凡打了,韩非凡当时看着她的目光极是嫌恶,根本没有半点温情可言。
郁馥心知道,这一巴掌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全都打散,她悔之晚矣。
叶初夏不知道该怎么劝郁馥心,从前郁馥心心胸最是豁达,可是这人,一旦遇到感情之事,就会变得斤斤计较。她的立场尴尬,不能为韩非凡辩解什么,只盼郁馥心能够想明白。
与郁馥心告别之后,叶初夏一直闷闷乐的,容君烈说着冷笑话逗她,她才勉强地笑了,“君烈,我希望心腹跟韩非凡幸福。”
容君烈趁着红灯的时候,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能不能幸福,是他们自己决定的,与旁人无关,不要有太大的负担,日子是他们在过,他们如果不能好好把握,不能幸福也怨不得旁人。”
叶初夏没有多话,心情却异常沉重。容君烈现在是看她一皱眉就心疼,如今她闷闷不乐,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将韩非凡骂了上千遍。
晚上的时候,叶初夏窝在他怀里,跟他清算起旧账来,“看到心腹这样,我又想起那三年的自己,若是你到最后都没能爱上我,我一定比心腹更难过。”
容君烈的手一下子激灵灵地缩回来,女人一旦翻起旧账来,就是不可理喻的。他在心里将韩非凡又骂了上千遍,小心翼翼地赔着笑,“我跟他怎么能一样呢,我对你早已经动了情,只是那时候自己太浑,没有意识到,直到你离开后,我才知道,你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女人最爱听情话,叶初夏也不例外,她心里甜蜜蜜的,就什么也不追究了。见她没再追问,容君烈悄悄地松了口气,睡到后半夜时,叶初夏被腹痛痛醒了。
生了小鱼儿之后,她对这种腹痛已经不陌生了,连忙将容君烈摇醒,容君烈还在梦中,搂着叶初夏咕哝着,“乖啊,不闹了,我心里只有你,睡吧。”
叶初夏哭笑不得,敢情他还记挂着睡前的事,她伸手堵住他的鼻子,贴在他耳边大声叫道:“我要生了,快送我去医院。”
容君烈这下是真的被吓醒了,他一下子翻身坐起,差点将叶初夏撞到床下去。他吓得连忙抱住她,见她疼得额上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又慌又乱,“要生了,要生了,怎么办?拿东西去医院。”
容君烈抱着她往外冲,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塞了整整一箱,他又要抱她又要拖行李箱,顾了这头又丢了那头,弄得屋里砰砰作响。小鱼儿被惊醒过来,冲出来就看到爸爸抱着妈咪,手里拖着个行李箱跌跌撞撞往外冲,连忙问道:“爸爸,妈咪,你们要去哪?”
容君烈这才记起家里还有小鱼儿,他叮咛着,“小鱼儿,妈咪要去生妹妹了,你在家里乖乖的等我们回来。”
小鱼儿一听说要生妹妹,连忙跑过来帮忙,从容君烈手里接过行李箱,吃力地往门外拖。
紧赶慢赶,到了医院时,正好一辆急救车忽啸而来,叶初夏宫缩得厉害,疼得眼前一阵发晕,偏头一看,意外地看见了熟人。
病床上,郁馥心脸色惨白,下身被鲜血染红,韩非凡跟着病床往急救室冲,连他们都没看见。见到这一幕,叶初夏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了,想追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肚子却一阵阵痛。
容君烈不让她乱动,给她办理了住院手续,就有医生前来给她检查,在等待在过程中,容君烈给景家打电话,景辰熙第一个冲进来,慌乱得连鞋都穿错了,一脚拖鞋一脚皮鞋,平日里穿着讲究的他,此时也只在睡衣外面加了一件外套,头发乱糟糟的。
叶初夏看到他这模样,明明疼得半死,却一下子笑了,景辰熙凑过去,一直问她疼不疼。见她疼得脸色发白,额上冷汗涔涔直落,他就气得半死,直骂那个让她躺在这里受苦的罪魁祸首。
容君烈被他骂得直摸鼻子,本来想反击回去,可是看到叶初夏这模样,他又觉得自己该骂。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医生又来给她检查,然后让护士将她推进产房,准备生产。
一门之隔,门里门外的人都受着煎熬。叶初夏本来有地中海贫血症,医生是不支持她顺产的,但是她坚持要顺产,这会儿宫缩得厉害,她疼得直叫。
容君烈在门外等待,听她一声声的尖叫,他急得拿头直撞墙。景辰熙也在门外走来走去,听着叶初夏的惨叫声,急得挠头抓耳的。
两个冷静的男人,在这一刻,为了门内那个他们共同爱的女人,都只剩下了本能。
容君烈神色痛苦,他拉扯着头发,心想着,五年前在纽约,她是否也像现在这样痛不欲生?
而那时他不在她身边,甚至恨她跟韩非凡有染,打算报复她。他在她最痛苦最需要他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韩非凡。这一次,终于是他陪在她身边了,可是他看着她痛苦,却无力分担。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这样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门内的惨叫声渐渐化成了闷哼,声音渐次低了下去,他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停猜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没了声音?
景辰熙也同样骇然失色,那次他无意中听到景承欢说起叶初夏生小鱼儿的经过,此时脑海里再一次浮现那种画面,他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与容君烈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抬脚踹门,闯了进去。
而就在这时,“哇”一声,婴儿有力的哭声回荡在产房的上空,景辰熙与容君烈同时僵在原地。产房里的护士见两人闯进来,连忙喝斥:“快出去,产房是你们男人该进来的地方么。”
两人如梦初醒,转身沿着来时路退了出去。站在门外,容君烈的心激动地失了速,仍旧有些不敢相信,“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景辰熙也激动得连话都乱了,“我要当爸爸了,不对,我要当舅舅了,我要当舅舅了。”两个人看着对方,激动得互抱了一下,突然又意识到什么,蓦然松开对方。
不一会儿,护士将孩子抱出来,大声问:“谁是孩子的爸爸?”
“我”
“我”
两人一齐举手,容君烈眼风扫过去,景辰熙讪讪地缩回手,为自己的失态感到赧然,“我…我太高兴了,他是孩子的爸爸,我是孩子的舅舅。”
护士无语,将孩子递给容君烈,“是个小公主,3.6公斤。”
说完护士要转身回产房,容君烈连忙拉住她,担忧地看着产房内,“那个,我老婆还好吗?”
“嗯,她很坚强。”护士说完,进了产房,容君烈看着怀里娇娇软软的孩子,心里怜爱之情油然而生,这是叶初夏为他生的孩子,他终于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陪在了她身边。
“宝贝,爸爸现在正式欢迎你来到我们家。”景辰熙受不了容君烈的幼稚,一个劲的翻白眼。小公主似乎也嫌肉麻,一下子大哭起来,容君烈抱着她摇晃起来,不一会儿,小公主心满意足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