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星辰猛地看向他,像是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尖锐的话。
简水水一向脾气好,不会跟他计较什么,但虞什总是让简水水难堪,吴星辰早就已经看他不爽了。
他知道简水水不会说什么,刚要开口,却看到简水水已经冷冷地看了过来。
他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他从来没有在简水水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虞什也就这么坦然地回应着简水水的视线。
他原本以为简水水会忍受不了他的挖苦,会反唇相讥,却没想到简水水只是看了他一样,随即便移开视线,什么都没说,在一旁坐了下来。
窒息的沉默在休息室蔓延。
如果不是接下来主持人喊到了其他队员的名字,吴星辰都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那我先上去比赛?”
“好好加油!”
那个队员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连忙往外走。
经过简水水的时候,简水水忽然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好好加油,不要有太大压力。”
队员一怔,随即也笑了,原本紧绷的心情松懈下来,“我会加油的。”
其他人原本都以为简水水生气了,但她主动开口说话,倒是让其他的人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还有几个队员要上台比赛,如果休息室一直是这样的氛围,也许会影响他们的发挥。
虞什似乎也才想到这一点,脸色有些懊悔。
他刚才只顾着讽刺简水水,忘记了现在是什么场合。
他看着简水水,嘴唇动了动,却也没说什么。
吴星辰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坐在简水水身边,什么都没说,拍了拍她的手背。
简水水对他笑了一下,“他说的也没错。”
一句话就把吴星辰要安慰她的话全部都噎了回去。
虞什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算委婉。
说得难听一点,她就是在啃老本而已。
只是很少有人水平能够比得上简水水,所以就算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会在她面前说出来。
她就算是没有进步,也在一个顶尖的水准。
但在同等级别的要求选手里面,这么多年没有进步,的确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吴星辰觉得胸口发闷,“根本没有这回事……你已经比我预料中表现得要好很多。”
虞什没说错,简水水的确是没有展现出惊喜,但她保持在以前的水准,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吴星辰觉得足够。
毕竟她有这么几年都没有再出来比赛,能够保持这样的状态,相信大部分人对她都是肯定的态度。
简水水没有说话。
她知道吴星辰是在担心自己,过了一会才问道:“我出去透透气,等比赛结束了就马上回来,可以吗?”
吴星辰有些担心,“你一个人……那你尽快调整,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我。”
“好。”
简水水起身,离开休息室。
虞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闪烁,最后还是扭过头去,没再看她。
吴星辰嘴角紧绷,忽然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道:“现在满意了吗?”
他冰冷的声音像是质问。
虞什平时就不愿意搭理他,听了他的话,也只是漠然地转开眼睛。
却听到吴星辰嗤笑了一声,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讨厌简水水,谁能想得到你喜欢她?”
虞什猛地转过头。
他对上吴星辰讽刺的神色,唇间只吐出一个字,“滚。”
……
简水水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透气。
她也是昨天才来,对整个会场的布置都不太熟悉。
随便走到了一处花园,见周围没什么人,就在这里慢慢走着。
身后,二楼的长廊上。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男人正往大厅会议室的方向走,为首的人众星拱月,没有只言片语,视线的中心便在他身上。
“傅总怎么突然想到亲自过来?”招待的声音不难听出一丝谄媚。
主办方的人知道傅野要过来,一落地就安排了人招待,没有丝毫怠慢。
“傅总要是想看比赛,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就成,我们这边好给您提前预留位置!”
第59章 戳破 婚礼就不邀请傅总了。
夏日蝉鸣。
耳边的话便变得有些聒噪, 即便是带着小心的讨好,也让傅野不胜其烦。
那日陆辞洲来过病房之后,傅劲也带着人来探望他。
说是探望, 也只是推敲。
没有了苏如珍, 他身边还有数不清的女人塞过来, 傅劲活了这么多年, 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没做成的。
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傅劲对傅野从小要求严格,小时候哪怕发着高烧, 也要逼着他做完一整张试卷。
他总说:“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停下,你的对手不会停, 更不会因为你生病可怜而等你。”
傅劲只能接受傅野考第一名。
傅野很少让他失望,一次竞赛, 他因为感冒头晕只做了一半的题, 排到第七名, 傅劲勃然大怒。
在傅野的记忆里, 那是他第一次跟傅劲顶嘴。
他个头还只有傅劲胸膛那么高,倔强地站着, 不肯接受惩罚, “爷爷,我感冒了……”
所谓顶嘴,也只是带着一点委屈的辩解。
他一直都是第一名,只是一次失误, 不是他没有能力, 也不是他没有花时间,他不想被惩罚。
傅劲更加生气,怒火滔天。
深冬的晚上,他让傅野在庭院里跪着, 面前摆一张桌子,上面是竞赛试卷。
傅野的感冒还没好,头昏昏沉沉。
傅劲好似看不到,“做到满分,你就可以休息。”
他那时候脸上还没那么多皱纹,一只手就能把他拎起来,再摔在地上。
“傅野,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你试试看!”
他没说会对他怎么样,但这种未知的怒火更让人提心吊胆。
傅野最后还是将那张卷子做完,做到满分,手指已经僵硬到没有知觉。
很多人羡慕他锦衣玉食,天生好命,但他却从没感觉到满足,也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值得羡慕。
只有事业不断征服的过程,才能给他一点短暂的快感。
他的生活是没有太多感触和乐趣的。
直到简水水出现。
她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跟她在一起,他的所有感官被放大,连痛觉都失灵。
骨折的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那天被陆辞洲的轮椅倾轧的时候,他看到简水水毫不犹豫地冲向陆辞洲,满眼都是那个男人,担心得要命,担心得快掉眼泪。
他突然发现,原来骨折这么疼。
被傅劲用拐杖藤条狠抽脊背的时候,他都能挺直腰背,除去苍白一些的脸色,不会让人看出破绽来。
那天却疼得有些失去理智,有些痉挛,想弯起身子懦弱地缩起来,不让简水水看到。
反正她也没看他一眼。
那就别看了,她看了也只会内疚。
傅野原本不打算住院。
但简水水似乎想要照顾他,因为内疚。
傅野想拒绝,她是不是可怜他?他不用她可怜。
但真正想说的却是:“请你可怜我。”
他恼恨陆辞洲用恩情占据简水水的视线,这世上感情本就复杂,怜爱、情爱、恩情很容易相互转换。
甚至爱与恨都能交织不分。
他原本不愿多看陆辞洲一眼,觉得他用恩情横亘在他与简水水之中。
现在他也开始贪心这种享受,只要简水水在他身边,牵扯不清也很好。
直到陆辞洲过来。
他理直气壮地对他说:“我不太希望要做我妻子的人围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呢。”
“我不是傅总这样大度的男人,我有些小心眼,水水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