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露莎送走朱文文,自己一个人走了一遍西大的每个角落。正青春的师弟师妹们,在阳光下洋溢着他们青春的笑脸。
“年轻真好。”她感慨。
这时候,一双手捂上了她的眼睛。
她闻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香水味,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没劲儿,连救命都不喊!”他没了兴致,耷拉着脑袋,自然而然的搂过她的腰。
“金伦。”
“嗯?”
“我好爱你啊。”她钻进金伦的怀里。
金伦咧开了嘴笑:“我媳妇儿今天太漂亮了!”
柳露莎闷声笑道:“漂亮的是此刻的夕阳,也许我告白的是夕阳呢?”
“这夕阳漂亮也是因为夕阳下有我!蠢婆娘!”
他气急败坏的小表情让柳露莎笑得不能自已,因为爱他,他偶尔上火说出的方言土话都显得格外动听,胜过她听得一切古典音乐。
“蠢男人,我们回家吧。”
“得嘞!”
她看着夕阳照耀下身旁的他,会心一笑,在心里默默的感谢上苍:“谢谢你把他送到了我身边。让我心甘情愿的成为一个幸福的蠢婆娘。”
……易萧筠公寓……
还钱的账号没有要到,反而被他知道了我有要回圣彼得堡的意图。败类直接连门都不出了,穿着家居服每天陪着我,在家里做饭、练琴。
第三天后,我终于自闭了。
“喂!你的音乐会是不用开了吗?那些买了你票的观众呢?”我崩溃的问。
他微微一笑:“青年钢琴演奏家易萧筠,因为过劳身体不适,原定于xxxxx的钢琴独奏音乐会无限期延期,支持广大观众粉丝朋友退票。”
“癫了癫了!就你现在的精神头,完全可以绕着地圈跑七圈,绝对跑过香飘飘!”
他抿嘴:“陪产当然要有个好的精神头啊。”
“你还来劲了是吧?我现在就做跳跃运动把肚子那货跳出来。”我深吸气,猛地站起来,然后……
然后易萧筠就抱住我了。
“事实证明,陪产的确是技术活。”他笑得一脸狡黠。
“你为什么天天在这儿盯着我!我要出门!”我要爆炸了。
他面色一冷:“去哪?圣彼得堡吗?”
我身体僵住,错愕的望着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像是在我的心底装了窃听器。
我推开他,把所有的事情捋了一遍。这件事只有我和朱文文知道,难道是朱文文告诉他的?没理由啊,我会找朱文文帮忙,就是吃定了她对易萧筠的怨恨。难道,她说的讨厌都是假的?当年那件事对朱文文的打击多大啊……这事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你监听了我电话?”
易萧筠耸了耸肩。然后,他去练琴了。
“易萧筠我要报警抓你!”奇迹败坏的我,抄起手机就拨110。
“报假警严重情节可拘留15天!”易萧筠提醒道。
……
未等我报警……我的手机就响了。
这个铃声很特殊。是《乔》的主旋律。铃声是博拉涅夫制作的。
我呆滞了半晌,没有再犹疑,接通了电话。
“дaвho he вnдeлncь (好久不见)”
久违了。
“好久不见……”我用的是中文。我的状态还没有调整过来,整个人都还有点凌乱。
“下周一有空吗?”他问。
“有。”他找我,我都有的。
易萧筠察觉到了我情绪的不对劲。试想一个濒临爆发的火山突然成了微波荡漾温柔的湖面,改变只在一瞬间……多诡异啊。
“我要结婚了,在库尔曼斯克,你会来吗?”
他和我说过,以后结婚是一定要回老家的。库尔曼斯克,那个我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就是他的老家。
“会。”我眼泪掉了。
易萧筠深深的看着我,不敢靠近我,往前多迈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他并不知道我收到了一个什么消息,只是感受到了我的悲伤,眼中藏不住心疼。
“我的婚礼,不能少了你。”
“嗯!你的婚礼,用爬的,也会去的。”我带着眼泪笑着说。
听筒那边安静了好久,缓缓说道:“你呢?最近好吗?我在youtube看到他音乐会转播新闻了。他和你求婚了呢……”
我的眼泪直掉。
原来,博拉涅夫一直都知道筠哥是谁。
“嗯。”
“那就好,带他一起来吧。我想看看他。”
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得像个二b:“你爱她吗?”
“爱。”他迟疑了好久答道。
“她漂亮吗?”
“嗯。是你很喜欢的“战斗民族”姑娘。高鼻梁大眼睛,她笑起来很迷人。”他记住了我说的每一句话。
“博拉涅夫……”
易萧筠已经背过身去,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雾蒙蒙的灰暗云层。
“诶。”他轻轻应道。
“新婚快乐。”我含泪带笑的祝福道。
“谢谢。”他用中文回的。
…………
我和易萧筠再也没有争执。我发了一下午呆,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他笔直的站在窗外,陪着我一起发了一下午呆。
“易萧筠。”是我率先打破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安静。
“嗯?”他背对着我,应道。
“我想吃火鸡面。”我说。
“好。”
…………
他速度极快的出了趟门回来,把火鸡面煮好了放在餐桌上。
我们面对面坐着。
我看着红彤彤的被辣椒裹着的膨化面条,心里一阵感触。
博拉涅夫和我一样很能吃辣,过年回国的时候,我专门买了几大袋回去和他一起吃。
年轻就是爱作死,当时我为了整哭博拉涅夫,专门买了一袋死亡双倍辣的火鸡面,博拉涅夫被辣的都说了俄语脏话。
平时让博拉涅夫说一句粗口多难啊……
我看着他眼泪鼻涕一起落,桌面上到处都是纸巾,一边流着被辣自闭的眼泪,一边止不住的大笑。越笑越辣,我们俩看着对方的傻样,边哭边笑。
我才吃一口就哭了。
太辣了。
“你现在不能吃太多……”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我的怒点。
“好!那你吃!把这里都吃完!”我烦躁的把碗一推,像个神经病似的为难易萧筠。
我用尽全力在控制自己情绪了,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我像突然疯了似的为难他。明明……他没错的。
他竟然真的就接过那碗我吃了一口的火鸡面吃了起来。
他不能吃辣椒!!!
才入口,他就呛出了眼泪。但他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逼着自己硬生生的塞进去。
“你疯了吗?”我终究是心疼了。
看着他那么努力的逼着自己违背本能的去吃辣椒。
我的回忆被那年夏天的他占据,那年我和他一起去吃火锅,他为了让我开心,逼着自己吃了,后来全身过敏进医院了,我被他吓得哭岔气了。
还没有吃两口,他身上就开始起疹子,我抢过他的筷子。
“别吃了!这里有过敏药吗?”我着急的问。
他嗦着气缓解辣意,虚弱的摇摇头。
“那你有病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让离我远点,你怎么从来就不听呢!”我哭着说。
不敢迟疑,哭是哭,120还是要叫的。
“只要你在我身边,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他靠在我身上,难受的皱着眉,看起来痛苦极了。
“你为什么突然想吃火鸡面?”他低声问。
“因为想博拉涅夫了。”我实话实说。
“看来……我猜对了。”他有些绝望。“抱歉,是我没用,不能陪你一起吃辣的。”
复杂的情绪一涌而上……心疼,酸楚、难过、意外、还有震撼性的感动一齐冲击着我。
…………
来了车子把他送走之后,我自己一个人留在他的公寓里,我现在急需要冷静。
我很乱……很乱……
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但是这个答案……没人能给我。
我的心被那个作死进医院的人牢牢地握着,死死的揪着。
…………
易萧筠住院了。在这之间,乔蒙一秒都没有出现过。
姜云气愤的跺脚,对着易清愤慨道:“乔蒙这丫头怎么回事?!萧筠都这样了,她竟然 连看都不来看一眼!我们家萧筠多谨慎的人啊,怎么可能会不小心吃了辣椒呢?再说,他现在这样子,怎么可能只是误食了一点点辣椒?”
正所谓母子连心,姜云的精神状态本就不好,极容易受刺激,见到最宝贝的儿子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着急地无所遁形。
易清没有深入这个话题,而是哄道:“再小心谨慎的人也会犯错误,他知道自己不能吃辣椒,怎么会故意去吃呢?乔蒙的工作肯定很忙,我们在就别打扰人家了。”
姜云还是气愤:“至少来看一眼吧。”
她说着,眼泪就要掉了。
易萧筠悠悠转醒,看见母亲坐在床头垂泪,虚弱的笑笑:“我没事……”
“还没事!都住医院了!就没有让我们省心过!”她委屈极了。像个撒娇的少女,明明是母子,给人感觉却是反着的。
易萧筠艰难爬起身,把母亲搂进怀里:“我真的没事。”
“是我不让她来的。”易萧筠说。
姜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他故作神秘的一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怕她太伤心,吓到肚子里的宝宝。”
姜云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开心的问道:“真的吗?”
易萧筠点点头:“嘘!妈妈,我要先把这件事保密。”
她又不解了:“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要给乔蒙的妈妈一个惊喜。”
姜云信了,激动的点头:“好好好,我不说,我一定先不说!”
易萧筠莞尔。
姜云拉着易清回去,说是要去逛街,易清被姜云的三百六十度大改变也惊得够呛,完全摸不着头脑,佩服自己儿子哄娘的手段,赞叹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