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只是这个江山基业考虑,一个小女子家家的懂什么!我高家的天下,难道哀家还无权过问了吗?难道哀家还能坑害先皇打下的江山吗?”
娄昭君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拐杖,一双眼睛愤怒的看着高晚悦,就像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个陌生人,自己从来就不认识一般,也或许是这么久以来积累下来的怨恨,才无法这样凝视她。
二人僵持不下,大殿之下众多大臣也是议论纷纷,如今这乐阳长公主摆明了是要与太后扭着来,非要让太子继位,而太后娘娘很明显偏心自己的儿子,想要常山王高演继位,可是无论拖下去是谁,都是损伤的是齐国的根本。
“女儿也是为了高家的天下打算,是洋兄长冒天下之大不韪,令东魏禅让,自然这天下将会由他的儿子延续,陛下并非无子嗣,到可以考虑,可是现在陛下的血脉繁盛,又怎么能让别人来承继呢?”
立下生前已立下太子,自然是由太子继承皇位,又哪里由自己兄弟继承大统的说法呢,这根本就不符合规矩。
高晚悦也是丝毫不相让,因为此刻相让就意味着,以后都每一步都需要作出让步,因为在她的背后不光是牵扯到自己的利益,更是牵扯到太子与皇后的生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退后一步,因为自己知道身后已经退无可退了,不只是为了自己争取,更是为了完成她兄长的遗命。
“放肆,这里是朝堂,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娄昭君再次用拐杖敲地显示自己的地位,还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震慑高晚悦。
“母后息怒,女儿说的我也是实情,陛下生前以命令女儿监国,女儿自然可以站在这里畅所欲言,到时母后一直身体不好,不要为此事气坏了身子,那就多不值当了!”
高晚悦笑着,并不把娄昭君说的话放在心上,而每一言每一语都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回怼着她,不光是为了不让现在的自己受半分委屈,也是为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遭受这屈辱冷漠的高洋而进行的反击。
“演儿,你说!”娄昭君见自己说不过高晚悦,便强行将高演推出来,自己的这个儿子也是十分孝顺的,定能站在自己这边。
高演正在左右为难之际,这太极殿的大门突然打开,众人的目光都望向门口,那光来的突然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我依然就能看见,一个孩子模样的人,义正言辞的走了进来。
众位大臣都纷纷向两边推开,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纷纷跪下身去行,可是都在互相看着,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人为好,毕竟现在大殿之上为了此事争执不休,一上午到现在都没有个结果,所以他们也很疑惑。
“参见陛下…”高晚悦先跪了下来,以迎接君王之礼参拜,更是给在场所有人做了一个表率,她已经率先承认高殷帝王的事实。
“参见陛下…”安幼厥也跟随着高晚悦跪下身行礼,身后众臣一个接一个的也都略有迟疑的跪下身行礼。
高殷见到这架势并没有半分退缩,仿佛已经在一夜之间长大成人,朝着这龙椅严整的走了过来,看到他有勇气走进太极殿的那一刻,高晚悦就很是欣慰了,
成日里与他所讲的道理,他都明白了,这一条帝王之路注定是孤单的,他没有办法退缩,如果退缩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为了保护她自己,为了保护他的母亲,他不得不经历着痛苦,在这痛苦中长大。
他走到娄昭君的身旁,先行一礼,不知道为何她的眼神与他父亲看着娄昭君的眼神十分相似,严肃的说道:“参见皇祖母。”
高殷先是给娄昭君,行跪拜大礼,按照辈分来说,现在娄昭君也是这个国家地位最高的人,所以他的这一举动就是代向所有的人宣告,他不再是从前那个畏畏缩缩的太子,如今已经蜕变成一条蛟龙,可以翱翔九天。
“孙儿以为我齐国以仁孝治天下,孙儿定当继承父皇遗命,孝顺皇祖母,若是皇祖母真的不喜欢殷儿做皇帝,殷儿这个皇帝不做也罢,只希望皇祖母开开心心的!”
高殷拱手搭礼,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的话倒是看起来十分诚恳,令在座群臣皆为之汗颜,娄昭君见事情发展并不如自己的意,也只好,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在所有人的眼里,高殷还是个孩子,可是只有高晚悦知道,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初,懦弱的孩子了,他已经成长了,一个可以有责任担当的男子汉。
“母后…”高演走了过来,半跪在地上,“理应由太子承继大统!”他将头埋在膝盖里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光去望着娄昭君,所以深深的将头低下。
接着转身对着高殷参拜,“参见陛下。”见此状,高湛也只好默默的跪下行礼,娄昭君看着他们俩这个不争气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只能愤愤的走回深宫,
高晚悦相信她不会就此罢手,毕竟日后时还长,有的是机会可以下手,忍一时风平浪静,如今已失去先机,那就需要从长计议,日后再做打算。
高殷走到龙椅上,正襟危坐,望着地下跪拜的文武群臣,目光如炬,这是他父亲打下来的江山,他要代替他守护着,还要保护他的母亲。
看了半晌,他似乎才能明白父亲坐在这龙椅上的心情,这里当真是绝佳的事业,居高临下望着众人的一举一动,开口道:“平身。”
看着旁边的李公公,使了个眼色,李公公便从袖口中拿出一道圣旨,在所有人面前朗声诵读道:“传陛下圣旨:封生母李祖娥为太后,居宣训宫…封常山王高演为摄政王,监领国事…”
仅仅是一道圣旨,便满朝唏嘘,但这小声议论的背后,也只不过是按不就班的行事,连高晚悦也为她的胆大而感到暗自惊叹,
一般来说都是要铲除异己的存在,而他却是要将对自己有异心的人,论功行赏起来,这份胸襟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扪心自问自己肯定是做不到,这些都是他自己的意思,也从来没有与其他人商量过,都不敢看眼前这个小男子汉,已经有了君王风范。
后世记载:
天保十年十月甲午日,高洋崩,葬于武宁陵,谥曰文宣皇帝,庙号威宗,时年三十四岁。
皇太子高殷在晋阳的宣德殿即位,改元乾明。
乾明元年二月,晋乐阳长公主高漪为辅国大长公主。
又是一个阴暗的早晨,天边暗沉沉的乌云遮挡着阳光,密不透光,即使这太极殿大门敞开依旧是暗沉沉的,
“臣以为,此时进军陈国或者大魏,甚是不妥,陛下刚登基不久,当是休养生息方为上策。”丞相杨愔苦口婆心的劝说,一晃已经过去很多年,再见这位丞相之时,他头顶的白发更加茂盛,脸庞也更加苍老,声音低沉。
虽然他已经年迈了,但是一颗忠心爱国的决心并没有任何改变,不管是先皇还是如今的心底,都在孜孜不倦的教导着,用尽这一生的力气为了国家的繁荣昌盛,百姓的安居乐业。
龙椅上的帝王沉默不语,就在这龙椅背后,有一道珠帘,这珠帘的背后仍是有一把椅子,有一女子坐在背后,开口缓慢的说道:“准。”
年轻的帝王听到了珠帘背后女子的话,学着像模像样的说道:“准。”
就在自己坐上龙椅上朝的第二日起,这龙椅背后就落下了一道珠帘,他的姑姑,就坐在这道珠帘的背后,没没有大臣议论朝政,她就会带自己作出决定。
不知从何时起,也可能是从那道珠帘落下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觉得自己与姑姑,不乐意,一条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更是有了很大的隔阂,每个人都在美其名曰的说是为了自己好,要为自己开疆扩土或者是开辟道路,可又有谁问过自己的意见,是真的想要这些吗?
他开始厌恶那道珠帘背后传出的声音,可是却无能为力改变这些,虽然垂帘听政自古有之,但是那道珠帘的背后,或者是太后或者是皇后,倒是第一次有辅国大长公主坐在那里。
“臣以为应当与大魏或者陈国联姻,以此来稳固邦交,才能获得长期的和平。”因为朝臣走了出来,低着头说道,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寂静无声,都在等着那道珠帘之后的回答。
联姻?高晚悦用指尖敲击着凳子,一下一下,在场的大臣鸦雀无声,都能听得清楚,这轻微敲击的声音,所有的人都不敢说话,只是不敢站出来,表示同意或者反驳。
这次高晚悦提高嗓门,大声的说道:“很好。”从这一句不冷不淡的话中,也听不出来是什么样子的情感,但那个提出这个意见的人倒是松了一口气。
“本宫记得崔太尉有一女,年已及笄,不如由陛下封为郡主,与那陈国联姻吧,算是崔太尉忠心耿耿的见证,那与大魏联姻的女子…”高晚悦的话还没有说完,崔太尉就跪下来,拼命的磕头认错。
“长公主殿下饶命啊,那陈国乃是虎狼之国,老臣年近四十只有一女,小女才满十五,正是与陛下年纪相仿,如何能到那荒蛮之地啊,老臣一时语出情况,还望长公主殿下责罚。”
这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人敢为其他人辩驳,因为不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说错些什么灾祸就降到自己的头上,从先皇走后,这长公主殿下被册封为辅国大长公主,而且行事越发蛮横,不听从任何人的建议,整个朝堂便是由她把持着,虽然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可是也没人敢直接站出来说些什么。
“这会儿你知道心疼自己的女儿了,那就可以不管别人闺女的死活吗?陛下尚且年幼,膝下无子无女,你说要与其他两国联姻,难道是要让本宫去不成吗!”
或许是他也只是为了整个齐国考量,才提出联姻的建议,可是却触到了她的敏感神经,这朝野内外都知道,这位大长公主与大魏势同水火,如此不顾及忌讳,这样直言不讳的说出,她发怒也是正常的事情,倒是不生气,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