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妹无法选择,两边皆是至亲,谁也不能舍弃,但愿用臣妹一命保得二人周全!”
若是非要在他们两个其中做出一个选择,倒不如用自己的命,一命换一命,成全了他们的幸福生活,我是没有遇到自己,怕他们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糊涂。”高洋摇了摇头,看着她不争气吧、不受教化的模样当真是扶不起来,“若你死了,你以为他们会顾念着你的好吗?那安幼厥没几年就会把你忘了再娶他人,到那时你的牺牲将会毫无意义,也没有人记得你的存在,你就会这样无声无息的在这世上消失!”
高晚悦听了这话,嘴角轻笑,这不是与他们来到这里的生活是一样的,自己也死了,没有人会因为自己的离去而感到悲伤,所有人都记不住自己曾经存活在这世界上,她的渺小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但现在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也只能尽力去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求陛下成全!”高晚悦一个头重重的叩在地上,表示自己的决心,现在的她不怕死,但更怕自己死的没有价值,如果能死得其所,也不惧生死。
“荒谬,朕捧在手中的明珠,这一国的长公主殿下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选择去死,高漪朕不管你之前是谁,但是现在作为这齐国的长公主记着你身上的责任!”
高洋始终没忘记,也可能从心底里就不相信这个是他的妹妹,不过既然心存怀疑,那么人用起来,可能就没有那么多的负罪感了,这就是皇室。
“朕意己决,将你许配给桓鸩,择日成亲,若是你还想要守住这一身荣华富贵,与那安幼厥的性命,就乖乖的听话!”高洋一甩袖子,往前走了几步与高晚悦隔开好大的距离,看起来是想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是对于她这不争气的表现的失望。
“陛下…”高晚悦本想再多说些什么,可是无论说些什么都无法改变眼前这个人的想法,那多说无用。
“送长公主回宫!”高洋对着门口的王公公说道,他听到圣旨,推门而入,将高晚悦扶起, 凑在她的耳边说道:“长公主殿下,奴才送您回宫吧。”
高晚悦扶着王公公的胳膊缓慢的站起身,一切都是自己命运吧,现在她也没有办法违抗,也只能静静地听从他的安排。
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出太极殿,王公公见她的状态不好,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力气走动,让人抬来了软轿,
高晚悦坐在上面,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也无法相信,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前路,就像此刻他能悠哉悠哉的坐在这软轿之中,由四个太监抬着回宫,怕就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的婚姻就被高洋当作笼络下沉的筹码,现在安幼厥失势,便将她扔在一边,又重新为自己择选良婿,都是他的主意,难道此刻自己是应该庆幸遇到的是安幼厥吗?一个真的爱自己而同时自己也深爱着的男人。
女子自古就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就像现在,即使带着千年的智慧,即使知道历史的结局,他也无法改变自己的现状,犹如笼中之鸟永远的被困在了这皇宫之中。
“长公主殿下,您早些休息,老奴先回去侍奉陛下了。” 王公公将她扶了出来,而高晚悦一个字都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独自的走进了文妍阁。
这里静得出奇,好似一个人都没有,处在黑暗之中,罢了,没有人倒也是好的,省得有人来看她的笑话,白天的她还在后宫中叱咤风云,深夜她就成了一个无法左右自己婚姻的弱女子。
推开门,坐在凳子上发呆,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也只觉得眼前漆黑,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
“谁?”她听到有脚步声从内室走出了,用力的想要去看清来人是谁,发现视线始终是模糊的看不清楚。
“是我,桓鸩。”他的声音轻柔,在这寂静的屋内回荡,可现在高晚悦看见他就觉得烦,因为他又再一次的背叛了自己。
“你还敢来是吗?”高晚悦的嗓音中带着阴狠。仿佛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感觉。
“您误会了,小可并不是想要背叛您,只是陛下不让小可告诉任何人!”桓鸩一身紫衣,衣摆飞扬,即使为自己辩解着,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语气。
他手中端着一个瓷碗,里面是刚修好的鸡蛋,拿到桌前,轻轻的磕破外壳,一点一点的剥去残破的蛋壳露出雪白的蛋清,带着热乎乎的温度,
“这样你就有充足的借口了,是吗?那你为何不将我让你给陛下下药的事情一起汇报给陛下,那样岂不是更得盛宠!”高晚悦没有理会他这举动,为这今夜的事情,依旧是情绪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桓鸩用洁白的手帕抱住这剥了壳的鸡蛋,轻轻的在她脸颊红肿的地方揉了揉,“您瞧,若是不用这煮鸡蛋揉搓啊,怕是明天也消不了肿,陛下这一巴掌下手可真够重的!”
“痛。”即使他的动作轻柔,可依旧可以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本宫再与你说正事!你别扯其他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作什么!”
桓鸩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不经意间笑出了声,“那您说说小可到底要做些什么呢?”
怕是自己怎样解释都没用,她自己对自己已经产生了偏见,那既然这样,也不必做那些无谓的争执,说的再多也不过是口舌之争罢了。
“你?!”高晚悦任由着他的脸颊离着自己过近的距离,身上的药香味儿扑鼻而来,“你估计还做着你的春秋大梦,梦想着颠覆我齐国的政权,而为大魏效力!”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呀,那小可当真是被冤枉了呢!”桓鸩依旧苦笑,手中的白煮蛋也慢慢的冷却下来,他不在意的扔回碗中,又重新的剥开一个,拉了凳子坐在她的身边,继续在她细腻白皙的脸颊上揉搓着。
“冤枉?陛下现在为了笼络你,竟然让本宫下嫁,这不是无稽之谈吗?你赶紧给本宫想办法,怎么才能让陛下收回成命!”她记得用手指头敲着桌子,为了让他印象深刻,身体也不听使唤的敲打着桌子。
“您不觉得,您下嫁于小可,或许会传为美谈,也是一桩不错的婚事。”这件事高洋并没有提前告诉桓鸩,怕也是一时兴起吧,宫中仍有诸位公主,为何偏偏选择这位乐阳长公主呢?也是知道了他们关系匪浅吧。
“美谈?”高晚悦发生说出,声调也高出许多,“你我也只能全是天打雷劈的一对!”她愤怒的拍桌而起,对于他的话表示反对。
高晚悦看着自己,发自肺腑而言,自己其实不是什么好人,身上带着许多污点,他既然回到了这期,能狠下心来给自己的兄长与母后下药,让他们缠绵病榻,就已经舍弃了亲情;
而桓鸩,从他的口中不难得知,他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虽然那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也并不是出于他的本心,发生了就是发生,他的双手也是沾满鲜血的,两个这样的人非要纠缠在一起,又岂能是一桩美谈,为人人所称羡慕的呢。
“哈哈哈…您说的太夸张了!”桓鸩拉着她的袖子,让她情绪别太激动,依旧坐在凳子上,“您就没有想过先应承下来,就当是权宜之计?”
“没有想过!”高晚悦任由他拉扯,自己是半分力气也没有了,就像刚才派出而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现在又变得浑身瘫软起来。
这种事即使是权宜之计,也不能答应,若是答应了就是背叛了安幼厥,即使高晚悦心中明镜一般,对于桓鸩没任何的多余的情感,但是感情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太多的流言蜚语,在这宫中流传,怕是会让他信以为真,到那时真的伤了他的心,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那小可当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将白煮蛋再次扔到碗中,用手帕简单的擦了擦手,“您不觉得现在陛下的情绪有些亢奋吗?”
“什么意思?”高晚悦紧张的用手紧紧的抓着桌沿,“其实从陛下醒来的时候,本宫就觉得很可疑!”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从他从高台上,失足跌落开始,进而就昏迷不醒,再到如今突然间就醒过来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早有预谋一般,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或许这宫中有着别人的眼线,已经不受自己支配了。
“小可怎么瞧着,陛下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回光返照一样!”桓鸩漫不经心的回答着,自问此时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陛下的身体状况了。
“回光返照?回光返照?”高晚悦在口中喃喃自语的说着,这表示人在将死的时候,神志忽然清醒或短暂的兴奋,不过算算时日,也是差不多了。
或许现在就是北齐政权灭亡前,生下的表面上的短暂繁荣,继而会慢慢的走下坡路了,若真是这样,她的心中也仍有不舍,毕竟相处这么久了,突然间听到这样的消息,自己心里也是承受不住的。
“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也不过是每日用名贵的药材吊着罢了,看上去精神抖擞,实际上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
桓鸩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到了一杯,自从再次回到齐国之后,她的口味也变了很多,也不爱饮茶,只愿意喝水,毕竟茶水苦涩,像极了人生的味道。
这宫中从来都不缺好茶,茶叶用最好的山泉水冲泡开来在杯中盘旋,翠绿褶皱的枝叶慢慢舒展开来,在杯中上下舞动,香气扑鼻,入口回甘,可余味终究是苦涩的。
高晚悦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身边的人若再次离去,怕是也承受不住这分别的苦痛,不到生离死别,不算别离,可即将面对,永远的分别,她的心中竟会有些不舍,看着一旁若无其事的桓鸩问道:“你到底给陛下用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