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心一意为了他,到最后他连你的名字都不记得,你说你可笑不可笑?”
西瑟那琳嘴里说着我可笑,嘲讽的眼眸却看着康玄枫。
康玄枫眉宇一拧,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问西瑟那琳,“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若你真敢那样对我,我定然也有办法让你后悔一辈子。”西瑟那琳说着,意味莫名的看了看我,“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康玄枫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
“神女来四方馆为何事?”
“我……”我是过来看你。
想说的话,在触到康玄枫清亮的眸子里的冷漠的时候,硬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胸口哽着一口气,生生难受,我试探的扯扯康玄枫的衣袖,柔顺了眉稍,“枫儿,你别这么和跟我说话成吗?”
你可知这样的语气吐出每一个字对我而言都是无情的刀剑,刺得我心痛难忍。
康玄枫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迷茫的痛色,还没来得及捕捉,就消失不见。他看着我拉他衣角的两根手指头,拧着眉头显出不满。
“神女请自重!”
“呵!”我心痛到麻木,愣愣的松开手,“你还真知道怎么让我伤心。”
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不是康玄枫,康玄枫从来不会对我这么冷漠,不会对我说出那样冷情的话,他只是跟康玄枫长的一模一样罢了。
我错过康玄枫,看西瑟那琳脸上又是害怕又是嘲讽的紧张,想到她刚刚脱口而出的话:“你说,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不是你给他解的毒吗?”西瑟那琳不解。
我摇头,不管是谁,毒解了就好。
我早该想到的,从醒来后,康玄枫就不一样了,这种不一样,不仅表现在行为处事上面,还有他的身体。初冬的天气里,他也就穿了件旧稍厚些的斗篷,并没有像之前表现的那样惧冷,身姿昂扬凛立,像极了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将军。他说话的语气,眼神的冷毅,都不似我所熟悉的孩童似的幼稚,而是呈现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霸气。他抿着唇看你的时候,眸光微微带冷,仿佛能透过眼眸看到人心底的丑恶,让人只想要逃离。
“所以你才忘了我吗?”我伸出手,想摸一摸那张冷漠疏离的熟悉的脸庞,在他冷厉的目光下终是没敢实际碰上便收回了手。
“本王不懂神女在说什么。”康玄枫微蹙眉,“若是没什么事,神女还是早点回宫吧!”
“就算回去,也要把话说清楚再走。”
宝西王和王妃急步匆匆的走来,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慌乱。
“枫王爷是什么意思?”宝西王怒目横眉,犹如鬼刹,“这么一队人马围着四方馆,还不许进出?这分明就是想囚禁本王一家,别忘了,本王不仅是出使汝国的使臣,还是西瑟的王爷!”
“宝西王爷严重了。”康玄枫声音冷淡,“宝西王出使我国,自是我国的贵客,只是近来樊都不太安平,本王正是为了四方馆宝西王一行的安全着想,若是宝西王使者在东康出了状况,本王难以向西瑟国君交待。”
“说的真好听。”宝西王妃冷嘲的勾起嘴角,“只是,宁安王的丧期才刚刚过,枫小王爷就迫不及待的揽上王权,连皇上的召书都等不及,这其间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这话不是在说康玄枫为了袭宁安王的封号残杀自己的父亲?
“你胡说什么?”我挺身挡在康玄枫面前,“子袭父爵,天经地义,需要什么隐情?”
宝西王恼怒:“若枫王爷真是为了两国交好,在皇城不稳之际更应该护送本王一家安全回西瑟,而不是囚禁。”
康玄枫一把拉开我,“樊都城外,十万兵马蛰伏待动, 敌友未分,宝西王爷确定这个时候出城能够保证安全?”
宝西王一愣,恼怒的神情渐渐转成慌乱。康玄枫见了,嘴角勾起一抹邪嗜的弧度,整个人显得阴冷极了。
我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城外隐匿大军的事情我听康玄阳说过,连他都知道是西瑟国的军队,就是想两国开战之时,和城内宝西王带着的精兵里应外合,直攻皇城。康玄枫既然知道城外有大军,就不可能不知道是西瑟的大军,他这么赤裸裸的在宝西王面前说出来,不怕宝西王狗急跳墙,即时起兵吗?
“竟然有种事情?”宝西王脸色苍白,很快就反应过来,掩饰住慌乱,“如此还多谢枫王爷的煞费苦心了。”
“谢就不必了。”康玄枫神情依旧没有多大变化,“两国交战不杀来使,何况宝西王还是本王未来的岳丈。”
我听了,心里立时一紧,康玄枫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恢复从前了,连和西瑟那琳的婚约一起恢复吗?再去看西瑟那琳,双目圆睁,愤恨恼怒的瞪着康玄枫,似乎早就知情。
难道刚刚,康玄枫找她谈的就是这件事吗?
康玄枫,你究竟怎么想的?为什么我一点也看不透呢?
“就是就是,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宝西王妃满脸堆笑,努力做出亲和慈爱的表情,“枫儿,姨母一家的安危就辛苦你的。”
“什么一家人?”我不满的叫囔,不能对康玄枫发脾气,还不能对宝西王妃吼一下么?
我左右瞟了一眼紧跟着的青平和子黑,壮了壮胆子,“已逝的宁安王可是西瑟的阆逸王所刺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杀将之仇不容天下,此事,西瑟国总要给皇上一个解释吧?”
“东康神女可真会说笑。”
宝西王说着就笑了起来,旁边的宝西王妃跟着笑,好像我说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
“天下谁人不知,三王叔性情闲淡,十几年前就离开皇室,寄情于山水了,要不然怎么会有‘阆逸’的封号?”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的回道:“我身上的伤也是阆逸所刺,若真寄情与山水,怎么会出现在宁安王府?况且,凶手已被抓到,现在正关在东康大牢里。”
“神女身份尊贵,说话可要负责哦!”宝西王妃嗔笑,“不说这十几年来没有人知道阆逸王爷的行踪,单就阆逸王爷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几乎没有人能伤到他,更何况是几个小辈?”
这怎么可能?康玄阳明明说过杀害宁安王爷的是阆逸王,而且已经被抓,正关在天牢里。康玄阳不会骗我,可是看着宝西王夫妇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又不敢肯定了。
“是与不是……”康玄枫清冷的双眸似蒙上一层碎冰,又似熊熊烈火在燃烧,“杀害父王的凶手,本王一定不会放过。”
这样浑身都仿佛恨意燃烧的康玄枫让人感觉到害怕。我下意识的想寻一个安心依靠。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抓着康玄枫的手臂,想起之前的几次触碰都换来他冰冷轻蔑的嫌弃,心里一咯噔,本能的就想松开,还没等我撤回手,就被一只大手不动声色的反握住,力道之大仿佛要将骨头捏碎。
手上疼,心里更疼,在提到父亲的死的时候,康玄枫看似镇静的表象下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我能感受到他不惜余力的手掌下面,那颗不停颤抖的内心。当即另只手覆过去,紧紧抓住他,无声的向他传达:我还在,我会陪着你。
“你们还真是……”宝西王妃似是难以启齿般,“这青天白日的,你就算不顾及神女的清白名声,这琳儿也在旁边呢,你这不是故意让她伤心难堪吗?”
康玄枫闻言,立刻如避瘟疫般甩开我的手,我看着空落落的双臂间,心中顿感失落。
“本神女愿意,你管的着?”
我说着不敢去去看康玄枫的脸色,拉着青平就跑开,喜欢归喜欢,但这么赤祼祼的被人拿出来嘲笑,还是禁不住脸红别扭。
“十公主在哪?”康玄枫问身边的观止。
观止略矮了矮身子,“公主殿下说去看看那泽王子,这会儿,应该在王子的院子里。”
康玄枫点了点头,向宝西王夫妇道:“十公主玩劣,恐给王爷王妃添麻烦,容本王将她带回!”
话说的客气,但神情态度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宝西王正要谴人去请,康玄枫以公主身尊为由亲自前往。我也忙拉着青平子黑二人跟上。
西瑟那泽,似乎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他了,最后一次见到他,还是他说要带我回西瑟。宝西王一家人,最纯粹的就属他了吧。
走过弯弯曲曲的回廊,还没走进院落。便听见清犹似黄莺出谷的娇求声,“泽哥哥,你去向父皇提亲好不好?”
“胡闹!”
康玄枫健步如风,厉声打断女子的话,“贵为公主,婚姻岂能儿戏?”
一袭火红衫裙的女孩正等着心上人的回应,冷不防被人打断,顿时火冒三丈,看到急步向她走来的康玄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康玄枫,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脑袋真的长好了么?”
康玄枫微一垂眼帘,“见过公主。”
“哼!”
公主嘟着香唇冷哼一声,含几分娇嗔可爱,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莹光闪亮,约摸十二三岁的年纪,细腻如瓷的脸上带着未褪的稚嫩,柳眉高挑,张扬着盛气凌人的娇蛮。三支玉钗斜插髻间,金簪步摇叮咚作响,流散的乌发柔顺的落在胸前,衬出属于少女的清纯靓丽,一身火红的衫裙热情奔放,真真是娥眉粉黛,不失娇媚,英姿飒爽,不输男儿。
我是真心羡慕她这种天真烂漫,敢爱敢恨的性子,大抵出身好,受宠爱的孩子少年时代都是这样子的吧。
“阿离?!”西瑟那泽跟宝西王夫妇行过见面礼,向我靠近一步,惊喜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情意,“你是来看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