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车笔直地朝我开来,刺亮的光让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等我适应了光亮,车子的门已经打开。
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在青石板的路上响起来。
他们估计没有发现我,其中一个笑着说:“科杰兄啊,你这个庭院倒是挺别致的,回头我也让设计师给我弄一个。”
然后是唐科杰的声音:“哪里哪里……像霍先生你这样的人,还能看得上我这点小地方?我看你现在住在霍家老宅里,倒是惬意得很。”
那人爽朗地大笑起来,说:“这倒是,整个锦城,没有比霍家老宅更好的房子了,再怎么说,哪里也是老辈门留下的遗产,整栋院子就是一处很大的古董啊……”
霍家?
这时候的我,僵硬地站在院子的角落,因为我这里比较黑,他们估计没有注意到我,外面的空气太冷了,冻到我的思维都快要冻住了,但是听到霍家两字,我混沌的思维又被拉了回来。
是霍家的人?
霍家的谁?
这声音真熟悉。
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又听到唐科杰的声音说:“霍先生小心脚下,有台阶,廊下的一处灯坏掉了,这个管家也真是的,明明让他换的,到现在都没换!”
“哈哈……科杰兄你太小看我了,我霍有才 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娘们,就算摔一跤,爬起来就是了……”
霍有才?
原来是霍有才。
自从上次见面,我们有多久没有见了?
他来找我合作,后来被霍炎打断了,霍炎不许我见他,他也没来找我,想不到今晚倒是遇见了,而且在唐科杰的家里。
我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根本不想别人看到,再说,我也不想他知道我来找唐科杰的目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我下意识地朝墙角里挪动,我忽视了现在的情况,我整个人已经冻成了冰棍,更别说腿了,刚一动,我整个人就朝地面倾斜过去。
手臂还抱着花盆,沉沉的花盆在我怀里,刚才还能勉强保住,现在手臂麻木了,这么一动,花盆也朝地面砸去。
我吓得灵魂差点出鞘,“啊――”连忙要去捞花盆,谁知道我的手还是晚了一步,指尖刚碰到花盆,就听到一声哗啦的碎响,然后我的脚面不知道被泥土还是破掉的花盆碎片砸了,锥心的疼。
我这里的动静一下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唐科杰的前脚都已经迈进门里了,瞬间他就退了回来,喝斥问:“谁!谁在那里!”
霍有戒备地问:“不会是小偷吧?”
“小偷?”唐科杰先是疑问,紧接着就是愤怒:“现在的小偷还真猖狂,居然敢偷到我家里来了,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唐科杰说着,就朝我的方向走来,他黑耸耸的身影带着骇人的怒气,就算隔着十几米远,我都感觉到那股嗖嗖的寒。
我想要躲一下,但我的脚实在太痛,头也晕乎乎的,刚要迈步,就感觉是在地震一样,天旋地转的……
朱管家跑了出来,咋咋呼呼的闹起来:“是先生回来啦?太太让我出来看,你怎么去哪里了?”
“朱管家,你来得正好!你怎么看家的?家里进了小偷,你居然不知道?”
“小偷?”朱管家也是一脸疑问。
唐科杰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在墙角里!我亲自去抓!”
我的心急速地跳动着,扯着我的太阳穴都突突地跳,我生怕他靠近,但我又不能阻止,只能一只手扶着墙,像是一只等待被宰的羔羊。
我感觉头顶的光线更暗,刚才还有一点月光,现在连月亮都隐没在云层里,唐科杰就在我的头顶,沉声:“是我抓你起来,还是你自己起来?”
朱管家的脚踩到了花盆的碎片,不知道是不是割到脚了,他尖叫着跳起来:“啊啊……花!太太的花!宋艺熏,太太让你搬花,你居然把花盆给打碎了,你知道这盆花多贵吗?把你卖了都买不起!”
唐科杰疑惑的声音:“宋艺熏?”
问完以后他想是不可置信似的,蹲下来,偏头朝我看来。
这时候的我,完全和小偷没有区别,除了被人抓住浓烈的屈辱感,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耳边传来唐科杰低低的嘲笑声:“还真的是你?难不成你也觉得我这个院子很好,半夜三更专门来欣赏美景的?”
说完他又像是想起来什么,说:“他说你来帮我太太搬花?宋艺熏,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都不是来搬花的,分明就是冯静娴故意为难我,但我现在要解释,唐科杰会相信吗?
他现在连唐幂都不相信了,就相信冯静娴,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我不停地发抖,瑟瑟的感觉让我的牙齿不停地打颤,想要说话,刚一张口,更多冰寒的霜气朝我的嘴里钻,把我仅有的一点热气也吹没了。
“……我……我……我来求你的……”好不容易说了完整的话。
这时候,唐科杰才发现我快冻坏了,他的手朝我的额头探过来,转身看向朱管家:“怎么回事?她发烧了!”
朱管家脸上闪过一丝惊惧,连声说:“不是我不是我……是太太让她在这里搬花的……”
霍有才语意不明道:“科杰兄,我看你这个庭院不仅有真花,还有漂亮的人花啊,不过我看这朵带刺的玫瑰,很快就要被冻成玫瑰冰了。”
唐科杰抓着我的肩膀:“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我颤抖着看了他一眼,哆嗦着唇,半天抖出一个:“……能……”
“刚才你说有事求我,那你进来说话。”
这一刻我倒是挺感谢他的,因为他的出现,我至少还有活命的机会,在我算来,我站在这里还不到一个小时,都快冻得半死了,要让我再多站一会儿,估计明早就找不到我了。
唐科杰站起身,客气地让霍有成也去客厅,他们前脚刚走,我艰难地站起来,整个人就朝地面倒去,视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好像有人说,“怎么样?医生……”
有医生在啊……到底是谁病了?
我脑子里完全是一堆浆糊,想要醒来,眼皮沉得不行,全身一点都不冷了,倒是很热,我仿佛在一处火山口,下面全是滚热的岩浆,通红一片地翻滚着,热浪滚滚,仿佛都要把我烤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