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宇文敬却笑了起来,目光阴沉地道:“好啊,你现在不怕本王了!可本王告诉你,如果你让本王不快了,本王定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向众侍女一挥手,把她们赶了出去。
“走!”他扔下一个字,便把洛倾瑶推着向左侧的一间屋子走去。
洛倾瑶没办法,只得朝里走去。越走进去,那股药味儿便越浓,她心里便更肯定此行目的了。
早在早上时,她便知道宇文敬想救的人是一个女人。也不知这个女人是怎样的一副容貌,竟能让如此冷心的一个人甘愿冒着性命之忧到洛阳偷盗回魂草。
珍珠白的牙床内躺着一个人。
洛倾瑶走到里面后,并未急着去查看病人,而是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洛神医这是何意?”宇文敬语气有不善起来。
洛倾瑶咧唇轻笑道:“靖王殿下难道不知我的惯例吗?”
“何惯例?”
“殿下应先付我的出诊费!”
“你……”宇文敬怒指着她,后来冷哼一声,猛吸了两口气问:“你要多少?”
洛倾瑶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两?”
“你靖王府只出得起一万两?”
“一百万两?”
“对!”
“你……欺人太甚!”
洛倾瑶站起身,抬脚便要走!
“你站住!”宇文敬拽住她的胳膊,“你说过我放过他们,你便跟我回来救人的!”
“是啊,我跟你回来了,也准备要救人,可是你不让啊!”洛倾瑶作无奈状。
“你是摆明了要讹本王!”他放开手,咬牙道:“好,你先看看病人,明日本王再把黄金奉上。”
“嗯,口说无凭,立字为据,”说着她便走到一边的桌旁,拿起笔墨,写下一份借据,“黄金带上多有不便,你把它折成银票!”她把那张借据递到宇文敬面前。
宇文敬黑着脸,虽然不甘,但还是拿起笔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如果是龙景御遇到此种事,一定会用那条三寸不烂之舌,反反复复在洛倾瑶面前讨价还价。
如果是独傲天,也许就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她乖乖就范。
而宇文敬对人不是打就是杀,可偏偏对洛倾瑶是既不能打更不能杀,骂她好像也没用,所以就只能任其宰割了。细想下来,他也真是够憋屈的。
洛倾瑶看了看借据,确认无误后,把它收入怀。
一时间,她心情大好,觉得自己是不是要的钱太少了。可借据已写成,不过想要为难宇文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想到此,洛倾瑶便走到床前,准备为那女病人查看。
床上的女子,三十多四十岁的样子,脸上的轮廓与宇文敬有几分相似,也许是他的母亲吧。
此时她脸色苍白,瘦得颧骨突出。三月前便晕迷不醒,想来这三月只是以人参等药材吊着命而已。
洛倾瑶拿起她的手,细细地为她诊起了脉。约有半盏茶的时分,洛倾瑶又换了另一只手。
宇文敬在一旁虽然着急,可是也不敢冒然上前打扰她。
如此又过了约有半盏茶时间,洛倾瑶才收了手。
“怎样?”宇文敬忙问。
“五脏六腑当无大碍,只是因晕厥时间太久,各种功能有些衰退,只要醒来后好好调理便无事。”
“你是说她能醒?”宇文敬激动地道。
洛倾瑶白了他一眼,丢下三个字“不知道!”
“你……”他愤怒地想掐断她的脖子,“你不是神医吗?怎么能不知道呢?既然无用留你还有何用?干脆拉下去斩了!”
洛倾瑶面露嘲讽之色,“以靖王殿下的能耐,也就只能打打杀杀了!”
“你,你说本王是个莽夫!”他咆哮道。
“这可是你说的!”
洛倾瑶的话刚说完,宇文敬便一个箭步跨上前,掐住她的颈脖,冷冷地道:“别以为本王真不敢把你怎样!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洛倾瑶抓住他的手,想把他拉开,可宇文敬是练武之人,她又怎么能拉得动他?挣扎中只觉呼吸越来越难,双眼发黑就要晕过去。
幸好宇文敬还有所顾忌,看到洛倾瑶脸色胀红,双目紧闭,才压下怒气,收了手。
洛倾瑶像重回水里的鱼儿,狠狠吸了几口气,又猛咳起来。
宇文敬便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
待平复后,洛倾瑶看着宇文敬道:“我要你向我道歉!”
“道歉?”宇文敬冷眼瞅着她,不屑道:“你应该感谢本王手下留情!”
“好啊!”洛倾瑶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悠闲地道:“王爷如果不道歉,那小女子便不为病人诊治便是。我是个慢性子,王爷等得起,床上的病人可就不一定了!”
“你……你这个刁蛮女子!”宇文敬怒视了洛倾瑶好久,方骂了一句。
洛倾瑶瞟了他一眼,根本无视他的怒骂。
“你说她还能醒来?”过了会儿他又问。
“不知道。”
“你……”宇文敬又想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可刚踏出一步,还是咬了咬牙停了下来。
奉茶的侍女走进屋内,瞧见洛姑娘一脸云淡风轻地坐于几旁,而自家王爷正满面怒色地瞪着她,虽不明两人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王爷正在生这位洛姑娘的气。
那侍女轻悄悄地进来,轻悄悄地放下茶盏,又轻悄悄地退了出去,生怕王爷迁怒到自己身上。
洛倾瑶看也不看宇文敬一眼,端起茶盏,慢慢地品尝起来。
看到她那淡然的样子,宇文敬气得恨不能走上前把那盏茶摔到地上。想了想,蹿上前,抓起另一盏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含含糊糊地说了声,“对不起!”
洛倾瑶掩嘴轻笑,“哟,莫不是这茶太烫了?王爷的嗓子这是怎么了?可要我为王爷开服药?”
“对不起!”宇文敬把嘴凑到洛倾瑶耳边吼了句,“刚才本王不该掐你脖子!”而应该直接捅你两刀!
洛倾瑶连忙捂住耳朵,“看来王爷嗓子没问题!可是我的耳朵也没问题,不用这么大声!”
此时,宇文敬离得洛倾瑶很近,近得能清楚地闻到她因沐浴后发上的,身体的清香,这些香味缭绕在鼻端,竟让他心头一热,连刚才的怒气也消了不少。
洛倾瑶知道自己做得不能太过,见他犹豫着向自己道歉,也就站起了身。
不过还是对他说了句:“靖王殿下,虽你权势滔天,杀个把人对来说是易如反掌,也没人敢来找你理论,但众生平等,希望你下次动手杀人时想想那个人还有家人,说不定他的家里也有一个像这位夫人一般的病人在等着他拿钱回家救治!”
洛倾瑶说此话时,本来已准备好再次迎接他的暴怒,可说完后,竟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倒像听进去的样子,心中一喜,便不禁向他微微一笑。
宇文敬脑子里本在想着她身上的香味,对她说的话还未细细咀嚼,后来见她对自己轻轻一笑,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如此真诚、轻松的微笑,他只觉那笑容与那如明星般的眼眸相辉映,在他眼前绽放出从未见过的绮丽景象,这笑颜便定格在他心中。
他痴看着洛倾瑶,竟生出想要把这笑容常留眼前的心思。
洛倾瑶自然不知宇文敬心里的想法,只坐到床头,托起床上之人的头。她仔细看了看,并看不出是哪里摔到了,便叫道:“你过来,指给我看看,她是摔了哪里。”
她并未抬头,还在就着烛火找那伤处,她本以为,听到喊声宇文敬便会过来,可过了半晌仍不见有人过来,她便又叫了声。
可还是不见有人过来,难道是走了么?心中这样想着,便抬头向他刚才坐过的地方看去,只见他还端坐在那里,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你聋了吗?”她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宇文敬听到洛倾瑶的责骂方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问她道:“你说什么?”
洛倾瑶不解地看着他,听他问只得重复了一遍,“我叫你过来指给我看一看,她摔跤之时到底摔到了哪里?”
“哦!”宇文敬上前,指着那人的后脑勺道:“当时便是这里撞到了假山的尖角上。”
洛倾瑶点了点头,对他道:“你坐到她后面扶住她,待我仔细看一看。”
宇文敬坐到床上,让那病人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她的伤在偏右的地方,洛倾瑶调整了角度便手持烛火凑到她面前细细观察起来。
洛倾瑶为了看清她的伤处,自然与她离得近,而她靠在宇文敬肩上,所以她离宇文敬自然也很近。
宇文敬闻着洛倾瑶身上清新淡雅的香味,感受着她近在咫尺的气息,看着那在烛火映照下变得无比明艳动人的脸庞,心竟像未经人事的少年郎般不规则地跳动着。
这种感觉他从未体验过,却在对着洛倾瑶时不止一次冒出这种感情,难道……难道自己喜欢上她了?
得出这个结论,他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全身不由地一抖,那病人的头便侧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