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童谣在丛林深处传出来总有种说不出的诡秘感。
    凌煌爬起来抱住双臂，这林子里湿冷异常，再加上背景音的童谣混杂着小孩子的嬉笑声，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敢再大声喊叫了。
    无定杀局，地府设置的，万一喊一声把唱童谣的孩子招来了，而那些孩子如果不是人……
    凌煌越想越越怕，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总归不能往童谣传来的方向走，那就反方向吧。
    一直走到天黑透了，身后传来的童谣声并没有减弱，感觉那些唱童谣的孩子就保持固定距离跟在后面一样。
    弯着腰手脚并用往前探路，动不动被树枝勾到皮肤划了好几道血道子，脚下一脚深一脚浅实在难走，可凌煌也不敢停下。
    先不说什么超自然力的东西，就光丛林里的湿冷低温，要是凌煌停下在这坐一夜都能直接冻死。
    “加油吧，朝着一个方向总能走出去的。”凌煌小声给自己打气，“没事的，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童谣嘛，还挺好听的不是吗？”
    又一阵小孩子的嬉笑声，凌煌头皮发麻，尽可能加快步伐。
    皇天不负有心人，凌煌终于看到远处有那么点火光，他着急的想靠近过去。
    那火光的地方好像也有人发现了他，火光晃动了几下，似乎在跟他打招呼。
    好不容易赶了过去，凌煌感动的快哭了，是个活人！
    “你好，我是……”凌煌刚想自我介绍，突然想起来灯笼鱼的叮嘱，这里面看上去正常的人未必真的是人吧？
    “你好，我叫离焰。”那年轻的男人又点着一个火把，递给凌煌，“你是刚进来吗？”
    离焰？！
    凌煌上下把男人打量一遍，“啊，我……我姓凌，我叫凌……合欢，凌合欢，哈哈哈。”
    “合欢？”离焰笑笑，“真是个好名字。”
    凌煌现在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离焰到底是不是离小闹，却能感觉到对方也在态度友好的试探着他。
    “你听见那个兔子童谣了？”离焰弯腰把一堆干柴火堆堆好，把火把伸过去点着，“大兔子到十兔子那个。”
    “听见了，这里面有什么寓意吗？”凌煌坐在火堆旁边。
    “我也不知道，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你呢，第几次？”离焰坐在凌煌对面，扬手把黑色卫衣脱了，架在跟木棍上插旁边烘烤。
    “我也是第一次。”凌煌实话实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天快黑的时候，进来就在这，看这林子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干脆趁天色没全黑找了柴火想弄个篝火好过夜。”
    你倒是很聪明，知道就地取材先解决取暖问题啊，凌煌感慨着。
    “来，这木棍给你，你把衣服脱下来烤干再穿吧，不然容易着凉。”离焰递过来一根木棍，“那童谣开头可是唱大兔子病了，我总觉得生病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话说的有些道理，凌煌脱了单薄的衬衣举在火堆旁边。
    “你具体什么时间进来的？”离焰问。
    “跟你描述的时间差不多，我想朝童谣声音相反的方向走，就走到你这了。”
    他说完，离焰看着丛林童谣来的方向沉默了几秒，“童谣声音没了。”
    凌煌刚缓过来的心又猛地颤抖起来，赶紧握着棍子跳起来坐到了离焰旁边。
    “我这木墩子挺小的，你不嫌挤得慌吗？”离焰对凌煌笑的有些调侃意味。
    凌煌摇头，“不挤不挤，俩人坐一起暖和，哈哈哈。”
    “哈哈哈。”离焰跟着笑了几声。
    俩人的笑合起来就很干。
    “为什么童谣会停了呢？”离焰率先打破尴尬，“该不会要发生什么事吧？”
    “你别吓我，我……我这个，就很胆小。”凌煌说。
    虽然很怕，怕到他本能想靠近离焰，但他还没忘了杀局诡谲，理智时刻在提醒他不要随便轻信谁。
    “没事，我胆大，我不怕。”离焰说。
    “这我看的出来。”凌煌点头。
    又默了一会儿，离焰问：“要是十个兔子让你选，你选做几号兔子？”
    “六七八九十都可以，前面那几只戏份有点重。”凌煌说，“你呢？选几号？”
    “巧了，我想法跟你一样，要是没法选六七八九十，选二三四也可以，老大老五绝对不能选，一个病一个死，肯定凶险。”
    话刚说到这，旁边暗处突然蹿出来一群小白兔，围在了火堆跟前。
    凌煌瞪大眼睛盯着这群兔子，发现这些兔子眼睛都红彤彤的冒着光，嘴缝隙里都往外流淌着红颜色的液体，像是鲜血。
    好tm可怕的兔子啊……凌煌一转头抱住离焰胳膊把眼睛按在人家肩膀上。
    听见那群兔子一个一个唱出了之前的童谣。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吱！”
    听见这声音，凌煌稍微转过来看了一眼，离焰用棍子敲在一个兔子脑袋上，“六兔子，我选你。”
    那只被轻轻敲了一下的兔子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到离焰身边，噌的跳到离焰肩膀上蹲好。
    “它们每只只唱一句，下一个开始你看准了，敲一下你要选的兔子脑袋，记住他的编号，像我一样选它试试。”离焰靠在凌煌耳边说。
    凌煌壮着胆子盯住那几只兔子。
    不一会儿它们排着队开始继续唱起来。
    “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吱！”
    凌煌敲中了第八只，“八兔子，我选你。”
    那兔子眼睛也亮了一下，蹦过来跳到凌煌肩膀上蹲稳了。
    剩下的兔子们在火堆旁边围了一会儿，突然一起转方向跳走了，边跳边唱。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吱，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吱，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被选掉的兔子在童谣里的动作变成了“吱”的一声。
    凌煌双手合十，心里默默祈求，“希望小闹和阿月不要选到大兔子和五兔子……”
    “啊啊啊！！！”密林另一个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男人的哀嚎声。
    离焰马上把衣服套好，拽起凌煌，“走，过去看看！”
    凌煌匆忙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他和离焰肩膀上的兔子都不见了，可他并没有感觉到兔子跳走。
    再仔细一看，离焰后颈上多了个暗红发光的编号，6。
    “我脖子上是不是有个8？”他跑到离焰身前，“帮我看看！”
    “对，兔子变成数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