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鸿宇看着她这样,担心地不行。
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家里,方晓悠总是发现谭鸿宇在电话里讲公司的事情,他的工作那么忙,却还是在这里照顾她——
“丫头,开饭了!”谭鸿宇端着锅出来了,“尝尝我煲的汤,来给点专业意见!”
看着谭鸿宇系着围裙对自己微笑,方晓悠突然——
“怎么哭了?丫头?”他放下锅,赶紧走过来。
她对他摇头,抬起手擦去自己的泪。
“你啊,不能这样老哭,流眼泪很伤身体的。”他蹲下身,把纸巾递给她。
方晓悠点头。
“好了,擦干眼泪,我们吃饭!我感觉今天做的汤味道很不错!我等你表扬我!”他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起身走进厨房,“还有两个菜,我端出来。很快!”
方晓悠啊方晓悠,你怎么可以这样任性?他那么忙,却还要留在这里照顾你,你,不能这样子了,方晓悠!
谭鸿宇还有很多公事要处理,他这次车祸在伦敦待了一个多月,再不回去公司的事就会出现问题。再加上他在和孙氏进行的合作,现在项目刚准备开始,一切事务都需要谭鸿宇亲自去处理。
方晓悠,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悲伤加诸在谭鸿宇的身上,他并没有亏欠你什么,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可以——
“来啦!”谭鸿宇微笑着道。
夏日的风,吹动着窗帘,整个房间里,充满了饭菜的香味。
尽管他做的菜、煲的汤味道都差点,可方晓悠还是全部都吃完了。谭鸿宇自己也尝出来有问题,想说,却见她那么认真地吃着,也不忍心说出来。
丫头,你可要快快恢复才行啊!
次日,当谭鸿宇醒来去洗漱的时候,发现阳台上挂着好多的床单被套,还有衣服,风吹着衣服摆动着,有种清新的感觉。
“起来了?”她正在客厅浇花,看见他走过来,对他微笑道,“你去洗漱吧,我去做早餐!很快的!”
谭鸿宇愣愣地看着她。
那个熟悉的方晓悠,又回来了吗?
早餐的时候,她告诉他,自己今天要去实验室了,已经和老师发邮件销假了。说她和老师已经申请了暑假过后就开始正式准备博士论文,导师也同意了。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得赶紧把考试弄过去才行。”她边吃饭,边说道。
谭鸿宇一脸错愕地看着她,什么时候,她,怎么——
“你赶紧把机票订上回去吧,我没事了,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忙的,不能再耽搁了。”她劝道。
原来,她是为了让他回去,让他安心回去才这样吗?
“丫头,你,还好吗?”他问。
“很好啊,我很好,真的!你放心,我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才不会为了那种事难过呢!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我不能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学费,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她对他微笑着,道。
谭鸿宇看着她,并不是很相信她的话,可是,如果她真的可以走出那件事的阴影,也是他所希望的。
“好了,赶紧吃饭吧!”她对他笑了,道。
不能再让他为她担心了啊!
看着她的模样,谭鸿宇觉得应该没有问题了,这一整天,她似乎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好像完全不去想夏雨辰。于是,到了晚上,谭鸿宇让助理给他订了机票,乘飞机离开了英国。
方晓悠没有去送机,是他不让她去的,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来来去去也不安全。
站在窗口看着夜空里飞机上的灯划过,泪水,也从她的眼里涌了出来。
不能这样啊,方晓悠,不能再这样流泪了!
可是,夏雨辰,夏雨辰,为什么你要毁了我们的约定,为什么——
突然,她抓起自己的手,开始拔着手上的戒指。
她真是太蠢了,为什么还要戴着这枚戒指?他都和别人结婚了,她又何必一个人在这里空守着承诺?
戒指戴了太久,想要拔出来,却是费了一番功夫。
越是用力,她的心就越是痛,可是,她真的好恨啊!
戒指拔了下来,她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再也不想看见,永远都不想看见了。
夏雨辰,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夜里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却全都是和夏雨辰在一起的情形,泪水,湿了枕头。
时间的车轮,就这么毫无意外的走着,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谭鸿宇和孙氏的合作正式开始了,之后,谭鸿宇来英国除了看望她,也有些生意的事情要处理。在孙氏进入国内市场的同时,谭鸿宇的宇恒集团也加入了孙氏对英国铁路项目的收购,并以此为契机,展开了在英国的投资。为了方便工作,宇恒集团在英国成立了分公司。
很快,就到了年底。
“下雪了啊!”吃晚餐的时候,方晓悠看着窗户上飘下的雪花,叹道。
“是啊,照这个样子,明天就可以堆雪人了。”谭鸿宇放下餐具,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
她渐渐笑了,转过头望着他,道:“你也喜欢堆雪人吗?”
“小孩子的玩意儿,我怎么会喜欢。”谭鸿宇说着,小胡子却微微上翘。
“骗人的吧!要是你不喜欢,怎么会突然说呢?”她说道,谭鸿宇刚要张口,她就接着说,“这是你的潜意识在说话。”
谭鸿宇不禁笑了,道:“我服了你了,怎么都说不过你!”
方晓悠笑了,看向黑漆漆的窗户,窗户外,偶尔有人顶着风雪走过。
谭鸿宇看着她,想了想,叫了她一声“丫头”,方晓悠转头。
“等会儿跟我去个地方,敢不敢去?”他笑问。
“有什么不敢啊?只是,这么大的雪——”她说。
来伦敦快一年了,她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学习和实验上面,就连周末都很少出去玩,只有谭鸿宇来看她的时候,才会跟着他出去。好在英国也不大,从伦敦去其他地方也比国内旅行要快一些。
“只管跟着走就行了。”谭鸿宇道。
她点点头,继续吃饭。
走出餐厅的时候,雪依旧纷纷扬扬。
“我们去哪里啊?会不会遇上暴雪被埋了?”她抬头看着天空,担忧地问。
“怕什么,反正是假期,就算是真的有暴雪,最多就是耽搁几天时间,不会影响你回学校上课的。”谭鸿宇抬手抖了抖她帽子上的雪,笑着说。
看着他眼里的喜悦,方晓悠更加的好奇起来。
尽管雪很大,可落在路上就变成了水,据说这场雪是北极的冷空气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空的低气压作用,最终冷空气改道来到了英伦,天气预报说明后两天冷空气会继续南下,影响欧洲大陆的德国波兰等地。因此,在冷空气到来之前,伦敦的天气一直都是很宜人的,偶尔有点冷风,空气却还是挺舒适温暖。
谭鸿宇的车子,在车流中缓缓行驶着,越过了市议会大厦,过了泰晤士河。
车窗外的雪花,让方晓悠总是想起家乡,想起夏雨辰。
那个时候,还和他约好一起堆雪人的,而这个约定——
“他,还好吗?”方晓悠问,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就算不明说,谭鸿宇也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方晓悠笑了下,看着他,道:“他和潘蓉,他们,他们应该过的很幸福吧?”
谭鸿宇看着她,笑了下,道:“那小子,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
自从夏雨辰结婚以后,他和方晓悠之间就再也没有了联系,至于廖飞,偶尔会打电话和方晓悠聊几句,却都不会再提及夏雨辰。谭鸿宇尽管也时常来,可夏雨辰,也同样是他和方晓悠之间的禁忌。
以为不去想就会忘记,可是很多东西,当根植于骨髓时,根本忘不了。就如同那枚被她扔了,却又还是在垃圾桶里翻出来又放在抽屉里的戒指一样。
听他这么说,方晓悠苦笑了下。
四目相对,方晓悠感觉自己看着的不是谭鸿宇,而是和他酷似的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
不知道是酒精开始在血管里发酵了,还是长期的思念侵蚀了骨髓焚烧了她的意志,突然之间,方晓悠捂着脸哭了起来。
“丫头,丫头,怎么了?怎么哭了?”他急急地问。
她摇头。
“怎么回事?”他问。
谭鸿宇拥住她,任凭她在自己的肩上哭泣,任凭她的眼泪鼻涕祸害他那价值不菲的西装。
真的好想他啊,真的——
泪水似乎凝固在了空气中一般。
不,不能,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擦去眼泪,方晓悠坐正了身体,挤出一丝笑容。
“对不起,我,我可能,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心理,心理总是——”她说。
谭鸿宇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对了,我们要去哪里?完全看不出来方向了。”她突然转换了话题,道。
“还有一点时间,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会儿。等到了那里,我再叫你醒来。”他说。
“你不说还好,一说这瞌睡虫就来了。”她靠着车门坐着,谭鸿宇递给她一个靠垫。
“学习很累?”他问。
她点头,打了个呵欠。
“要不,换个专业?学个轻松点的?或者,就在这里帮我打理公司?”他说。
方晓悠笑了,道:“你不能这样惯着我啊!这样很容易就变懒了。我还要把你给我的钱挣出来还你呢!”
谭鸿宇笑笑,不语。
这丫头,为什么要和他算的这么清?稍微模糊一点的话,他也可以,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