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靳容白气定神闲,他的手边放着刚沏好的茶,香气袅袅。
然而,相比他的镇定,厉庭远就显得灰败多了,他就坐在他的对面,心思百转千回,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都不能明白,他们究竟错在了哪儿,算漏了哪儿。
在靳容白的边上,站着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面容看上去,的确是像简竹山,但似乎又不是,毕竟,他已经不大确定,现如今的简竹山,究竟是长什么模样了。
“他,应该根本就不是简竹山吧?”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那个人的方向,厉庭远问道。
靳容白偏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不予作答。
“姓靳的,你以为动用了警方的力量,就能怎么样了吗?别天真了,你根本不知道你招惹的是谁。”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会不会来,还是会就此把他给弃了。
“谁?”他冷冷一笑,“你说凌崇业吗?”
厉庭远一怔,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了,看来,是决心要正面对决了。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当年的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你又何必为了早已经死掉的人,来折腾活着的人,活着的应该好好的过下去,难道不是吗?”
“所以,就要用那么多条被冤枉的性命,来成全你们这种人的逍遥法外?”他的手指轻轻的点在沙发上,“等着吧,今天晚上,该了结的,都要了结了!”
厉庭远:“……”
――
厉振雄出了门以后,就觉得不太对劲,好像有车子在跟踪他。
第一反应是,靳容白派来的人。
看来,是怕他中途跑了?
坐在车内冷冷的笑了笑,到底是年轻人啊,沉不住气啊,他倒是觉得,这局自己未必会输,只是老凌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有点让人着急的。
顿了顿,再次拨了过去,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想了想,似乎应该存着他家座机的电话,便尝试着打了过去。
果然,座机倒是没多久就被接听了,是凌家的佣人。
“凌先生在吗?”他问。
“凌先生还没回来,您是……”
“还没回来?”厉振雄皱起眉,刚要开口,就听到那边问,“是先生打回来的电话吗?”
“不是,是找先生的。”佣人回答。
接着,沈俏的声音响起,还夹杂着几声咳嗽,“你好,哪位找我先生?”
“嫂子,我是振雄,老凌还没回来吗?”
那边沉默了下,沈俏缓缓的说,“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老凌了,你做你的生意,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彼此相安无事,最好。”
说完,就轻轻的放下了电话。
厉振雄:“……”
从来都知道,这个凌太太是很不喜欢他的,尤其不喜欢他去找凌崇业,他有时候都觉得,虽然她闷不吭声,可是事实上,什么事都知道。
不过现在也不用去想那些,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凌崇业还没回家,也不在办公室,但是身上的手机又联系不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板,后面的车跟的很紧,要不要叫人来帮忙?”司机开口说道。
他们都有一定的警觉性,后面的车已经跟了一路了,自然能够察觉的到,只不过,前面马上就要进入连续急转弯坡道了,而且是山路,考虑到安全性,想要叫些人来帮忙。
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厉振雄不紧不慢的点了一根雪茄,他眯了眯眼,“小角色,用不上!”
靳容白那小子,他多少也是了解的,虽然说心思缜密而且行事作风有些古板,但至少有一点,比他们都很有原则,会触犯法律的事,他是决计不会做的,像这种背后捅刀子的活儿,也绝对不会下手,不然的话,也不用大费周章的这样设套了。
他叼着雪茄,心里倒是不大紧张,越是这样的人,倒是越好对付,因为越古板的人,他们要遵循的法则就越多,对于他们这种肆无忌惮的人来说,反而是一个绝佳的攻击点。
见老板这样说,司机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双手握紧了方向盘,把稳了方向。
很快就上了山路,这条路不是太好走,一路的转弯坡道,上坡还好,到了下坡的时候速度又快,边上又是陡峭的岩壁,现在天色也黑了,不是老司机一般都不太敢在晚上开这条路。
正在全神贯注的开着车,忽然感觉到后面的一阵强光,紧接着,后面那辆原本保持着稳定车距的车子,突然间就加速冲了上来,直奔着他们的车子而来。
“老板,后面那辆车好像要逼上来了!”
回头看了一眼,这下厉振雄也不淡定了,因为那辆车已经几乎要靠近他们并排了。
光线太过刺激,他看不清车子里的人,下意识的反应是拿起手机给靳容白拨了过去。
手机铃声响起,靳容白瞥了一眼,又看向面色镇定,实则惴惴不安的厉庭远,接起了电话,并且按下了免提键,“厉叔。”
“靳容白,你小子搞什么鬼!你不是要见老子吗?老子来了!没想到你也开始玩这些手段,怎么,想要老子的命吗?你有能耐你来拿啊!你,啊――”
电话里,厉振雄的声音很是急促,而且里面还夹杂着尖锐的轮胎声,还有撞击的声音,以至于他说话的声音都不是那么真切了。
靳容白的脸色变了变,他也不再这么淡定了,霍然站起身来,“厉叔,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这声音,厉庭远也紧张起来,试图站起身来,“爸,爸,你们把我爸怎么样了?靳容白,你究竟要干什么?!”
厉振雄的雪茄都从嘴里震落出来,他一手紧紧的抓着车内的把手,一张总是笑呵呵的胖脸终于紧张的面色煞白。
有多少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险境了,人终究是会老的,当年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对拼,可是现在,居然有点拿捏不准了,尤其在这样的山路,尤其,还是孤立无援的情况下。
他有点后悔了,应该叫人来帮忙的,至少保驾护航也好啊,可是现在,只怕已经是来不及了。
司机顾不得说话,对方的车拼命的撞着他们的,车身挤在最内侧,沿着山体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还有火花四溅。
厉振雄试图往对面的车子里面看去,但是什么也看不清。
直到前方出现一个急转弯标志,司机忙猛打方向盘,结果转过去了却发现是条死路,一块大石头横在当中,砰的撞了上去。
车身终于停了下来,整个前车头,几乎全毁了。
边上那辆车,也终于停了下来,车门打开,男人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似乎手臂上也受了伤,鲜红的血浸透了他白色的衬衫。
厉振雄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歪倒在后座里,手臂也不知道卡在哪里,钻心的疼,看到来人走近,本能的想要挣脱出来逃跑,可是稍微一动,就疼的直抽冷气。
门被拉开了,对方戴着银色的骷髅面具,站在车门外,前座的司机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趴在方向盘上动弹不得,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和尘土的味道。
那“骷髅”,朝着他伸出手来。
银色的月光下,那银色的面具泛着森冷的光,就好像地狱里朝他伸出来的手,厉振雄终于恐慌起来,也顾不得疼了,扭动着肥胖的身子,想要逃,逃出这个诡异的困境。
可是,他就犹如牢笼里的兽,还是被折断了爪牙,毫无反抗之力的兽。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靳容白派来的人,我,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钱?他给你出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不不,三倍,十倍!”他深切的觉得绝望。
因为那个人,一言不发,缓缓的抬起手,手上是一枚粗圆的针筒,针尖滴着药水,在月光下让人心生寒意。
“你要干什么,你……杀人是犯法的!”
针尖扎入肌肉,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骷髅”冷笑了一声,注入药水看到他的眼睛慢慢的闭上以后,才拔了出来。
电话并没有挂断,里面依旧传出来靳容白的声音,“厉叔,厉振雄!发生什么事了,说话,你说话!”
丢掉针筒,伸手把电话捞了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喑哑,“靳容白。”
那边愣了愣,靳容白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厉振雄的声音。
“你是谁?!”他警惕的问道。
“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吗?”
“你究竟是谁?”
“现在,到三号码头的三号货仓来,记住,你一个人。不然的话,所有的人都会化为灰烬,你什么都不会知道!”说完,就果断的挂了电话。
“喂,喂?!”靳容白叫了两声,可是里面已经变成了忙音,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握着手机,一言不发,边上的厉庭远冲过来拉住他的衣领,“靳容白,你别做戏了!你把我爸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一旁的保镖按住了他,他还在叫着。
“看好他,备车,我出去一趟!”他站起身,大步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