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她疑惑的唤了一声,祁玉燕恍然回神,“对了,还有鸡蛋饼,我去拿。”
说着,转身又走了。
她这厢刚离开,靳国章也从楼上下来了,看上去精神抖擞,气色很不错的样子。
“爸,早!”
大约是没想到她这个时候回来,靳国章明显怔了怔,旋即道,“你回来了啊,这两天在医院辛苦了,你爸爸怎么样了?”
“还算稳定。”有些含糊其辞的回答道,到底面对家人,是不那么擅长撒谎的。
端着鸡蛋饼从厨房出来的祁玉燕,看到他时,那脸便更加红了。
而靳国章则是三两步迎上去,从她手里接过东西说,“怎么亲自来做这些事了,让佣人们去做不就好了,万一烫到了怎么办?”
他太过紧张和关心,祁玉燕面颊绯红,尤其在看到简心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的样子时,更加窘迫了,轻轻推了他一把,“孩子面前,说什么呢!”
“下次不要自己亲自下厨了。”他还是不放心的叮咛,转身也在餐桌边就坐。
先给祁玉燕盛了一碗粥,然后才是自己的。
这对于一家之主,几乎凡事从不亲自动手的靳国章来说,实在是太罕见了,简心控制不住的,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打转,想了想,匆匆扒了几口粥,“爸、妈,我吃饱了,先回房休息了!”
还是把餐桌空间,留给这两个看起来好不容易开始修补关系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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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崇业和自己的女婿这样面对面的坐着,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还真的是破天荒头一次。
彼此都没有开口,他有他的城府和计量,手中端着茶杯,宛如老干部审核新人那般,不着痕迹的打量着。
而靳易笙则显得意气风发的,脸上甚至带着点笑意,完全没有女婿面对岳父时的惶恐和唯诺,气定神闲,搭在两旁扶手上的手,手指轻轻的点着不紧不慢的节奏。
茶香袅袅,静的几乎能听见墙上挂着壁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说吧。”垂下眼眸,凌崇业开口了。
就是在等他主动开口,微微的笑了起来,靳易笙说,“爸,十多年前,您还只是小区长的时候,曾经办过一件大事。这件大事成了以后,您可谓是顺风顺水,一路扶摇直上,如今才有了这般的成就。”
从他第一个字开始说十多年前,凌崇业的面色便微微一动,接着垂下了眼眸,轻轻的吹着茶杯上浮着的茶叶沫。
“我很是佩服爸的魄力和手腕,想当年若不是您的决断,如今又怎么会有今日的繁华。”
等了片刻,他没有再开口,凌崇业这才抬眼看他,“说完了?”
靳易笙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提陈年旧事,究竟想说什么?十年前?十年前你还是个小娃儿,知道什么?你大哥都未必懂多少,你又在这里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他沉下声来,茶杯往手边的桌子上重重一放,里面的茶水溅了出来。
面对他的怒气,靳易笙并没有被吓到,反而笑了起来,“爸,你又何必这么动气,我今天是想说,您十年前做的真是太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再做一笔!”
“你说什么?”眉心终于动了动,他微蹙眉头,看着他问道。
这个女婿,从一开始来说,他也谈不上是满意的,只不过,从身家门户来说,到底算是配得上的,最主要的是,雪儿那丫头在外面胡来,一个女孩子,丢了清白,不嫁给他,嫁给旁人岂不是得惹来多少的闲言碎语,所以,也只能就这么认了下来。
刚结婚就谋职,谋了职却不正经工作,他心里就明白,这个女婿,绝不是省油的灯,但是他还真的没想到,他的算盘,都打到自己这里来了。
“爸,如今那姓简的不死,对您的威胁就还在,还有,我大哥的为人您也是知道的,从来都是追根究底的人,尤其,他敬重的老师,如今还是他的岳父大人,却被您派人给……”
比划了一个咔嚓的动作,他后面的话,就收了。
凌崇业不可能对这些话一点反应都没有,但还是冷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哪里来的不切实的小道消息!我派人怎么了?什么是我派人,他简竹山不是交通意外吗?”
“是是是,自然是交通意外。不过,如果现在问您的不是我,而是我那个事事当真的大哥,您觉得,他还会说是意外吗?”他笑,“我们两家从来都是世代交好的,如今我又娶了雪儿,可谓是亲上加亲了。可是我那个大哥却看不透这点,总喜欢跟那些小农阶层厮混在一起,真是掉身价,您说是不是?我爸呢,私心里也是向着我的,就是我爷爷比较老古板了点。”
打量着他的脸色,靳易笙继续说,“不过,我爷爷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我上次听到大夫说,只怕时日也是不久的了,所以,如果岳父大人您能帮衬一把,小婿跟您联手,相信定能开创这b市的大好河山!”
“口气倒是不小!”凌崇业冷笑了一下,“你倒是有什么能耐?除了这背后中伤算计人的本事,你还有什么本事?”
“爸爸此言差矣,就算是背后中伤,那也是有计谋有脑筋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说,“有时候,人差的不就是那么个际遇嘛!明明有本事有魄力,偏偏因为前面有个碍事的挡路家伙,就不能一路顺畅,这种滋味,想必爸爸也是深有体会的吧!”
凌崇业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爸,我还有一个重要消息,想要告诉您。”
见他不回话,他往前走了一步,倾了倾身体,压低声音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凌崇业问出了口。
一步步的,一句句的,引着他,不得不回应他的话。
这小子似乎知道了很多的事,虽然他也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可是,也许听一听,并无坏处。
“现在,躺在医院里的那个简竹山,是假的!”
最后的三个字极轻,但是凌崇业却是瞬间睁大了眼,猛一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爸,我都说了,是大胆的猜测。”他直起身体,不疾不徐的说,“上次您也去看过,看起来我大哥大嫂都是极为孝顺的人,一直守在病房外面。可恰恰是这样,我才越发的觉得可疑。”
“我大哥那个人,您应该也了解,他从来都是一件事会给自己留三个后路的人,贼精贼精的,怎么可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让他躺在普通公立医院的病房,任由人去探病。哦,虽然明面上摆了几个保镖,不过,我觉得那也只是做做样子。”
停了一下,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
凌崇业只是皱了皱眉,“继续说下去!”
“明明他是一定要查出个真相,明明他揪着当年的事情不放,又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谨慎,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还有,我听说,简竹山住院的当天晚上,我大哥大嫂可是去了一个私人会所,而且,前门进后门出……”
“你从哪得到的消息?”毕竟,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也顾不得在伪装,直接问了出来。
靳易笙笑,“这个,您就不用问了,总之,我也有我的人脉和资源。岳父大人,如果我真的一点能力都没有,您又为什么要跟我合作,是不是?这个世道,不是只看关系和亲情的,到底,还是要看实力的,是不是?”
几个是不是问下来,凌崇业的脸色也不那么严肃了,稍稍柔和了点,探入怀摸索了下,又空着手出来。
一根烟递到了他的唇边,靳易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出一个打火机,啪的就点燃了,跳跃的火苗照亮了他的脸,把烟头慢慢的点燃起来。
“所以我想,简竹山或许根本就没太大的事。也或者,他就算受伤了,也根本不在这个医院里,里面的那个,根本是个障眼法,真正的简竹山,一定是被他藏起来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慢慢的吐了出来,凌崇业有些紊乱的心绪才算稍稍镇定了点,“那,你爸妈那边是什么态度?”
“他们?”轻嗤一声,他说,“我大哥那个人,如果要是真的把人藏了起来,又怎么会让我爸妈知道。更何况,他跟我爸的关系一直都是不大好,您又不是不了解。”
“可,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测,并没有什么证据!”他又继续说。
“证据,总归是人找出来的!而且,我也并不需要什么证据,我只要找到人,帮爸爸你,做掉他!永除后患!”
最后四个字,每说一个,他的眼底颜色都加深一分,饶是凌崇业沉着老练,也不由得惊了惊。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有这样的气魄和果断的,看来,这个女婿,还真的不容小觑!
轻轻的咳嗽了一下,他说,“我向来不听空话,你想要我提拔你,帮你取代你大哥的位置,不是不可以,拿成绩来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