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有点难以启齿。
谢长安却冷笑:“他……”抬手指着金主,“说要出钱买我,我不应,便动手。”
苏蓉蓉实在忍不住,伸手在胸前握拳做了个“就知道如此”的动作,一脸兴奋。
纪清斜视她。
苏蓉蓉才又正色,小声咬耳朵:“我只说我猜中了而已,并没有为这种剧情拍掌叫好,别白眼人家嘛。”
然后苏蓉蓉又提出一个重量级问题:“他出多少钱?”
谢长安皱眉:“我不想回答。”
苏蓉蓉有点遗憾,但她是一个好奇心充足而且不会轻易放弃的女纸!于是转而采访当事人金主:“请问你出多少钱买道长表弟?”
金主很气愤,以领导人的手势断然拒绝:“这关你什么事儿?你是警察还是记者啊?我出十万甚至三十万他都没答应的事儿,我需要跟你说吗?”
苏蓉蓉很满意:“谢谢,你不需要。”
孙局的脸很黑。
就算大家都风闻过朱先生有那方面的嗜好……但那毕竟没有光明正大公开。
现在要不要抖在太阳底下让人尽皆知啊。
孙局忍不住望天,两行泪从眼角流出来,在他光辉灿烂的职业生涯里,从未有像这一次这么丢脸的一刻。
不仅是为了身边这位得罪不起的朱先生,更是为了这两个不成器的女下属……
还有这群带在身边的心腹们,一个个眼神都变得有些奇怪。
这完全就是职业以及人生中的污点。
鉴于周围围观群众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更为了避免有人做出手机拍摄然后是上传网上这种无节操的举动,身为一个有头有脸的警界人物,孙局需要做出一个果断的决策——
耳旁忽然响起了惊心动魄地警车声。
然后,两辆警车前后相继,声势浩大,以吸引眼球的姿态闯入现场,车上跳下数条彪形大汉,领头的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男人还没走上前,就放声大吼:“纪清,苏蓉蓉!”
原本两个女警,一个跟女流氓似的吊儿郎当,一个跟癞皮狗似的漫不经心,在见了来人之后,不约而同精神焕发起来。
“队长!”昂首挺胸地回答,活脱脱一对儿红色娘子军风范,斗志高昂的绝对能干死南霸天。
孙局很震惊:这是在练习变脸还是变身怎么着?
又看向赶来现场的刑警队长:这还是唯恐天下不乱非要来插一脚是怎么着?他分明都快要做出英明决定了呀,为什么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陈队面沉似水,风风火火,检阅了一下纪清跟苏蓉蓉,发现两人没事儿后,才又虎吼一声:“到底是怎么了!”
孙局被这一声虎吼从震惊里清醒过来:他还想问这到底是怎么了呢,难道大家都没有看到有他这么一位光辉灿烂的人士在吗?
然而相比旁边的朱先生,孙局的心理平衡了些。
作为一名很有名气的公众人物变成这幅猪头狗脸的模样……真是……周围已经有些群众在窃窃私语。
朱先生也很不自在,生怕被拍照,抬手挡脸,就像是明星躲避镜头时候的姿势。
健身室的经理立刻化身经纪人,非常具有献身精神地脱下衣裳,替朱先生温柔披上。
孙局决定博一番存在感:“陈启正!我在呢!你问谁呢!”太目中无人了!太过分了!他好歹也是局长,而且身高一米七四,体重高大一百六十斤!这样的目标难道还不够明显?
陈队回头,仿佛才看到大人物一样,惊讶地问:“原来是局长……您、您怎么在这儿?之前我找您批一笔案子的经费,您办公室的人说您刚出差去了……”
孙局很无辜:这个小子凡是去找他,都没好事,不是要钱,就是要拿人,关键还是拿些他们摆明拿不起的人。
本来想躲开他,故意不去批那一笔的案调经费的,没想到朱先生一通电话,又在这里狭路相逢。
但是这些话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是不好就说出来的。
于是孙局只好尽量显露官威:“少罗嗦,那事儿回局子再说,现在,你负责,把这两人带回局里,做好笔录,详细调查。”
然后又体贴看向金主:“朱总,我看咱们还是先去医院,先验个伤……别有什么大毛病就好了,而且现在人也多起来了。”
朱先生自诩本是个聪明的人,奈何给这一个两个三个二货气晕了素来精明的头脑,经过孙局提醒,也想到要赶紧地先离开这里再说。
于是表示同意,当下,孙局派了两个干警,一块儿护送朱先生去医院。
朱先生临去前表示:“一定不能轻饶!”
孙局很头疼,这是个很难叫人选择的谜题啊。
不能轻饶谁?是那两个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男人,还是这两个看起来更不好惹的娘子军。
送走了朱先生,孙局对陈队使了个眼色:“快些动手带人回去!”
到底是顶头上司,何况也要走走流程,陈队回头,看向谢长安跟廉雨。
廉雨一直不动声色,看到这里,才略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陈队心头一凛。
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一个淡淡地手势,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力,仿佛大家都要听他的指挥一样。
在场的人,似乎都有这种感觉,只有谢长安低头看着小倩:“你怎么来了?”
那边廉雨回身,掏出电话,拨号。
孙局目瞪口呆:“陈启正,这是什么情况!”
苏蓉蓉对纪清交头接耳:“你说,他在给谁打电话,难道,这是另一个‘我爸是李刚’?”
纪清很看不惯廉雨一直以来的沉默不语,但却像是纵观全局巨细靡遗一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险的气息。
于是纪清冷笑:“说不定呢,也许人家上面……也有人,我跟你说了这种流行还会盛行一阵子的。”
廉雨很快转身,看向孙局,不卑不亢,不失分寸:“请你接个电话。”
苏蓉蓉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哇哈哈,又给我猜对了,他爸是李刚,他一定是很有身份滴人……”
纪清越发不屑:“不知道又是哪个又来头的高干子弟吧,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一日犯到我手里,才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
“叫什么?”
纪清想了想:“忘了,想到了再说。”
孙局很不屑,尤其是当着广大人民群众跟下属们的面,光辉形象还是需要维持跟提升的,转身负手,很有骨气地说:“对不起,我们这里不搞特殊化。”
陈队嘻嘻笑:“局长,反正刚才才搞过一个,再搞一次也没什么的,乌鸦跟猪都是一样黑。”
“陈启正你怎么说话的?你是什么态度!”局长大人大怒。
陈队立刻变成严肃脸:“是,局长,我的意思是,万一他背后的人真的很硬我们碰不得呢?别得罪了人却连怎么湿的都不知道。”
孙局总算明白了纪清跟苏蓉蓉两人的变脸功能是从何而来,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但是不得不承认陈启正这两句话还是蛮有点道理的嘛。
孙局接过了电话:“喂……”
说了几句后,他的脸色就变了,从傲慢鄙夷,变成吃惊不信,然后从惊疑不定,又变成了惶恐忐忑,最后……整张脸红了又白,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
陈队很意外,纪清连冷嘲热讽都忘了。
苏蓉蓉低声说:“看样子扑克脸背后的那个人还真的很‘硬’。”
纪清才忍不住笑了声:“你闭嘴,不要带坏纯洁的我。”
事情就如此如狂风卷落叶一般地结束了。
孙局在接完电话之后,微胖的身形居然晃了晃,毫不夸张,是一副差点晕倒的样子。
然后他竟然用双手,捧着,把电话还给了廉雨。
在陈启正惊愕的目光里,孙局用一种苦瓜拧汁般苦涩的语调说:“行了……没事了……收队。”
陈启正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廉雨:这个人,果真是深藏不露?
健硕的身躯,虽然神色看似自在,却叫人感觉到强大的胁迫感,只要他一出手,必然就是如豹一样的惊人爆发力。
奇怪的是……他身边的那个长得太过好看的、看似小白脸般的家伙,站在旁边,竟然丝毫都不逊色,而且隐隐地有种利剑似地光华!
这一对儿,究竟是何方神圣?
居然会让局长大人露出那种被吓掉了魂儿似的表情。
罕见罕见。
陈队打量向谢长安,又看看谢长安怀中的小倩,生生打住了想去寒暄的念头。
宣布收队,苏蓉蓉跟纪清有些恋恋不舍:“倩倩,改天我们休息,去找你一块儿吃火锅啊。”
小倩听到“火锅”两个字,本能地答应:“好啊!”
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剩下原地的,仍旧只有谢长安,跟廉雨。
廉雨望着谢长安,上前一步。
他身上那种气势实在慑人……加上刚才他摆平局长的能耐,让小倩提心吊胆,看他走近了一步,竟忍不住挡在谢长安身前,张开手护住他:“等等,你……你是谁,想干什么?”
廉雨看她一眼,不是很想理会:“我找他有点事,麻烦你让开。”
谢长安把小倩搂入怀中,向着廉雨冷冷哼了声:“你说话,客气些。”
廉雨挑眉:“哦?”
谢长安凝视他双眼:“我不喜欢,你对她说话的语气。”
廉雨眼睛眯起,为了个女人,竟被呵斥了。
他虽然一向在谢宁之下……但却从来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谢长安察觉了廉雨身上透出的敌意:“想交手吗?”
廉雨低笑:“好啊,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你到底有多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