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罚

    别墅二楼, 四人之间隐隐成对峙之势, 严芸珍、王凡、江琛三人站在一边, 把任乔团团围住。
    “这种低级的挑拨离间, 你们也信?”任乔伸出纤长的手指, 指着自己身上穿的婚纱, 白丝手套之下露出的皓腕白如霜雪,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们也该知道昨天是我的订婚仪式吧?你们觉得自己该是多大的人物,才值得我放弃一生仅有一次, 论起重要程度只亚于结婚的订婚仪式?亲自来到这里演戏骗你们?”
    她的话说服了王凡,他搓了搓双手,宽脸泛着红, 稍显局促地说:“那倒也是,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搬运工人,一个月赚几千块钱, 刚刚够养家糊口, 大明星对我有啥可图的?”
    江琛推了推眼镜, 面带玩味地笑笑, “我倒是好奇, 你们之间有什么大仇?严老太太, 她不是你的孙女吗?你们可是一家人啊。”
    严芸珍望向任乔的眼睛里,有了明显的忌惮,心道:“小贱种的妈是个没脑子的女人, 傻了吧唧, 空长了一张脸。这个女儿倒很聪明,几句话就能打消我特意挑起的别人对她的怀疑。”
    她刚才还想借着这几个人的手,先除掉任乔呢。她被绑匪抓来的危机,可不如任乔给她的大。
    严芸珍扶着楼梯,慢悠悠地下楼,由于上了年纪,身形略微有些佝偻,她探查了一遍别墅,果然如同他们所说。连这些年轻力壮的人都无法破开这间别墅,更别提她这把老骨头了。
    不过她的心里并不慌张,绑匪绑架她,无非是要钱,撕票可没好处。只要绑匪一向唐家发出消息,暴露出自己的信息,凭借唐家的财力和势力,搜救的人找来并不难。即便是最坏的情况,也无非是破财消灾,不管对方怎样狮子大开口,她相信儿子都会救她。
    严芸珍气定神闲,任乔站在二楼,双手撑着栏杆,居高临下地看她:“老虔婆,你都已经知道了?”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说出和任乔有大仇,任乔特意对付她的话。
    “你动作这么大,我能不知道吗?”严芸珍出口便是恶言,“小贱种,就算你对唐家出手又怎么样?唐家的底蕴你根本想象不到,我只是出门和那些贵夫人打了几圈麻将,就拉到三十亿的投资,就凭你也想搞垮唐氏?下辈子都没戏!”
    任乔那双好看的凤眸里紫意流转,虽然无法动用灵力,依然被心魔影响。她以手成掌,劈向身前的栏杆,咔嚓一声,栏杆便断开了。
    江琛倒吸一口冷气,他从事的是化工方面,知道这种材料有多么坚固,居然只凭人力就能空手劈断?这是怎样的杀伤力!看来这个美得过分的女人,绝不仅仅只是影后那么简单。
    下一个瞬间,那根被拦腰劈断的栏杆,被任乔掷出,直愣愣地飞向严芸珍,其中携带着赫赫威能,几乎要把空气都要劈裂,擦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
    严芸珍可以笃定,一旦被它射中,她的脑袋会直接爆出花来。可那根栏杆来得太快,她根本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逼近!她放声尖叫:“救命啊!”
    那根栏杆堪堪擦着她的耳尖过去,刺进她身后的沙发,白色的绒毛在整间大厅里飘荡,洋洋洒洒一如下了一场大雪。
    王凡上前,双手向外拽了拽那根栏杆,由于刺得太深,他根本就拔不动。太可怕了,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大明星,力气比他这个做粗活的都大得多。还好他们刚才没有信了严芸珍的鬼话,贸然出手对付任乔,不然的话,恐怕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他吸了吸鼻子:“怎么有股尿骚味?”
    严芸珍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的脚下流着一滩黄色的液体,身上穿的宽松的白色裤子湿了一大片。刚才那种死到临头的感觉太过惊悚,她被吓到失禁了。
    任乔问她:“不如你来猜猜,我为什么不杀你吧?”
    严芸珍被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打着颤,连滚带爬地回到房间里,死死地抵着门,再也不敢出去。她当然知道任乔为什么不杀她,那是一种狩猎的技巧,必须要把她逼到一无所有,享受她的绝望和惊惧。
    让一个人死多简单?可那带来的快感,远远不如折磨她的万分之一。在这一刻,她一点也不为任乔留她一命感到庆幸,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欣喜,只剩一腔恐怖和屈辱。
    经此一遭,别墅里的几人隐隐以任乔为首,江琛问道:“任女士,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任乔还未说话,便有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最后一道门打开了!第七间卧室里,走出一个醉醺醺的年轻男人,俊秀的五官稍显阴柔,跌跌撞撞地下楼,见人就问:“酒呢?喝啊!我要喝酒、酒……”他打了个饱嗝,倒在沙发上,锤着那些散落的白色绒毛,一个劲儿地要酒。
    其他人不认得他,任乔却知道他是明渊。但她什么也没说,假如别人互相之间都不认识,她却认识七个人里面的三个人,周云青、明渊、严芸珍,那么其他人对她刚刚打消的疑虑,恐怕又要加深了。
    她仗着武力值高,当然不怕他们几个。不过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大家一起想办法,总比她把他们都打晕,自己找出口要好点。
    王凡十分苦恼:“还以为能来一个帮手,怎么是个醉鬼?”
    江琛职业病发作,探过身子闻了闻明渊的酒味,一阵反胃:“有威士忌、有伏特加、还有高纯度老白干,喝了这么多,就不怕死于酒精中毒?”
    大厅里清醒着的四个人,除去闫紫坐着,其他三个为了寻找出口忙碌了一下午,却像无头苍蝇一样,根本找不到门路。王凡食量大,一整天没吃东西,饿得头脑发昏,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整个身子都陷进去,感慨地说:“还是闫姐你聪明,一直坐着还省点力气呢,不会饿得那么快。”
    二楼的卧室里,严芸珍同样饿得饥肠辘辘,前胸贴着后背,她一向养尊处优,哪里受过饿肚子的滋味?反正任乔不会杀她,她终于忍不住来到大厅,“有吃的吗?”
    江琛摇摇头:“这里什么吃的都找不到。”
    任乔去房间里看周云青了,严芸珍不甘心地在大厅里每一个角落搜寻。江琛看着天窗投下来的月色,“这里的灯连开关的都没有,晚上才是最难捱的。”对于黑夜的恐惧,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之一,假如视线无法触及,那么没有人知道暗处隐藏着什么,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他建议道:“晚上我们一起待在大厅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王凡附和他:“可以打地铺,楼上的床只是看看我就心里发毛,别说睡了。”虽然他心里也知道,他吓得根本不敢睡,可总会有撑不住的时候,眼皮子一打架,疲倦感带来的睡意,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
    江琛的话,主要是对任乔说,任乔武力值高,有她在大厅,他们晚上能过得不那么提心吊胆。任乔耳力很好,虽然房间门关着,还是听到了他们的议论,自然也明白江琛的意思。
    她把周云青打横抱起,底下的床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她撬不动,只搬了床垫。她用的是公主抱的姿势,在她怀里的周云青,仿佛孩童一般,脆弱而无助。
    一位本该娇娇弱弱的绝世大美女,怀里打横抱着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搞笑,王凡实在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任乔解释:“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我不放心。”
    当他们七个人同时出现在大厅的那一刻,仿佛是按下了什么开关,一道玄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半空中,天窗倾泻下的月华如水,照在他戴的银色面具上,显得神秘而威严。
    “欢迎来到杀人游戏——罪与罚,你们七个人身上,各个都背负着罪孽,只有成为审判者,杀掉其他六个人的那一个,才能活下去,七天后活着离开这里。审判者是唯一的生机,否则便是全部接受惩罚,一个也不留的死去。”
    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波动,仿佛只是看他一眼,就忍不住臣服和跪拜。他们甚至有一种感觉,这个神秘人一个念头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只要靠近他,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他的声音仿佛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他们坚信只有照着他说的话去做,才有活命的机会。王凡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双眼变得迷蒙。朝拜过后,他解开身上的腰带,勒向离他最近的严芸珍的脖子。
    由于呼吸不畅,严芸珍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一边咳嗽一边大骂:“想杀我,我掐死你!”她反手掐住王凡的脖颈,长长的指甲在他身上划出血痕。
    江琛猛地暴退,和所有人拉开安全距离,防备地看着他们。
    半空中那道身影的威能太大,就连烂醉如泥的明渊都本能地攻击坐在他身边的闫紫。闫紫拔下头上扎发髻的金钗,锐利的尖头狠狠地刺向明渊,鲜血喷溅在她柔美的面容上,冷酷一如嗜血的修罗。她可不是一朵小白花,而是伪装出无害模样的食人花。
    是他!把自己从订婚仪式上掳走的那个男人,任乔第一反应,便是把周云青护在身后,高声叫道:“都停下!这样自相残杀,只会如了绑匪的意!”
    没有人肯听她的话,他们的动作只是短暂地停滞,在视线扫过半空中的神秘人之后,继续杀戮,仇恨、怨念、残忍……所有的负面能量,在整座别墅里激荡,连带着任乔一直压抑的心魔都开始肆虐,杀意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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