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阳最先怀疑的人是凌清, 他向来知道凌清的手段, 她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显而易见, 她有出手的动机, 他最近越来越看重唐姝, 凌清为了唐绍世出手, 也在情理之中。
他刚要查下去, 就发现那个秘密账户的记录全部被清空了。他整日疑神疑鬼,凌清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干脆找他开诚布公地谈了一谈:“如果你觉得我会对自家人出手, 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们的婚姻关系也不必维系了,离婚的事我会找律师。”
她嫁进唐家已有十几年, 把唐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唐天阳借着她提供的凌氏助力,让唐氏更进一步。诚然如她所说, 她虽然工于心计, 却从不对自家人下手, 更没有狠辣到要人命的前科。
唐天阳将信将疑:“真的不是你?”
凌清嘴角微微勾起, 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你与其有时间怀疑我, 倒不如想想这个账户明明是唐家在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 为什么交易记录会被蓝海拿到手上?他刚一交出这份记录,偏偏这个账户的记录便被清除干净了?”
唐天阳顺着她的话想下去,“你的意思是, 蓝海故意混淆我的视线, 引我内斗,他才能专心捞出女儿?”
凌清慢条斯理地剪着手里的插花:“我只是想提醒你,在没有查出事实真相之前,人人都有可能,包括我在内。”
唐天阳一面追查事实真相,一面前往云起寻找任乔,邀请她重回星灿。任乔传出死讯的那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如今的唐家和他接手时不一样了,不是百废待兴,不必急着拿任乔的婚事做筹码,他愿意暂时做出让步。他的脸皮一向厚到令人吃惊,当初是他赶任乔离开,现在又是他请她回去,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
“姝儿,星灿由你一手做大,你离开后星灿的市值一直在下滑,回来吧,还做星灿的总经理。”他挑剔地审视云起面积不算大的办公室,“屈居在凌氏的其中一层,哪有星灿整座商厦舒服?”
任乔的神情似笑非笑:“如果你真想补偿我,就把你手里星灿所有的股份全部给我,否则一切免谈。”
“补偿你?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唐天阳认为,任乔无论如何也不该知道缉毒事件的内|幕,目前蓝若的口供只在上层流传,见过的人寥寥可数。至于把星灿股份给她,就更是不合规矩了,那是唐家百余年来的家规,神秘控股只给掌权人,除非她成为唐氏的掌权人,可现在他还在世……
“你装什么无辜?难道不是你勾结毒枭,泄露我的任务行踪吗?你真是厉害啊,把我们算计的死死的,原本我们要提前出发,偏偏无线设备出了问题,送去维修那边一直拖着不放,他们给我们设备的时间,恰好送我们上死路,不都是你提前部署好的吗?星灿的一百亿当你对我的赔偿,连这个都不舍得,看来我的命在你眼里一点也不值钱啊。”
任乔咄咄逼问,语调一句比一句更重,气势好似排山倒海一般而来,第一次让唐天阳感到压力。他一阵心惊,脚下退了半步,“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纵然使手段想逼你和周云青联姻,又怎么会要你的命?”
话音刚落,便有一盆冰凉的水迎面泼来,把他身上价格昂贵的西装全部浇湿了。他像是个落汤鸡一样,在三伏天里被冻得瑟瑟发抖。
小五把盆子扔在地上:“唐天阳,你不就是仗着我们没证据,起诉不了你吗?居然还敢跑过来耀武扬威,真当我们几个是吃素的啊!你等着,非要让你付出代价不可!”
这盆冰水方才浇罢,转眼又是一盆,这次是方然:“回去告诉黑虎,他那点手段,在我千面狐狸眼里根本不够看,他敢和你狼狈为奸害我们,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死!”她用手抹脖子,做了个杀的动作。
这一下,唐天阳脸色发青,牙齿都冻得发颤,用手指着他们:“你、你们……”气得话都说不完整。论舌战他们或许比不过他,但是耍起流氓手段,他根本拿他们没办法,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看到方然身后,赵锦年端来的那盆冰水,唐天阳吓得夺路而逃。为了显示诚恳,他今天特意独自一人上来,没有随身带保镖,没想到会吃了这么大的亏!
见到他的狼狈模样,司机连忙送他去最近的酒店,洗热水澡、换衣服。唐天阳上了年纪,身体不算硬朗,这么一折腾直接得了重感冒。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的时候,他也想过直接把蓝若的口供交给任乔。
然而,一来任乔不肯回唐家,那么他未必能护她周全,任由她独自对上蓝海,无异于以卵击石。二来,假如她去找蓝海质问,蓝海像对待他一样如法炮制,拿出那份连是真是假都不知道的转账记录,把她的注意力再引回唐家,只会让她觉得受到欺骗,继而更恨唐家。
唐天阳心道:“看来只有查出真相后,再向大女儿证明我的清白了。”
somuns在诸夏国的总楼,顶层数百米大的办公室里,通身黑袍、戴着面纱的的罂粟女王,浏览着网页页面,不停地键入关键词:“水瑶、纪无为、国民女神……”
从上次见过纪无为后,她就开始心神不宁。桌子上放着纪无为今天送来的鲜花,是散发着淡雅馨香的白色百合。他约她约得太勤,尽管她频频以工作为理由拒绝,还是被他在楼下蹲到几次。
如果当真想要躲开他,她完全可以飞到国外。她的心情很矛盾,既想见他,又不想见。想见是因为她对他很有好感,他风度翩翩,十分儒雅,又是知名大导演,他的不少作品她都看过,《双生》、《红线》等等,每一部都引人入胜。
不想见是她知道,她在他眼里只是瑶瑶,她不想做别人的替身。而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和她约会的时候,尽量避免提起旧事,反而把话题围绕somuns的设计展开。那是她真正感兴趣的领域,常常是一打开话匣子便和他聊到深夜。
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自问:“如果我真的是水瑶呢?”
她追了当年的天涯神贴《八一八国民女神和她那个真爱男友》,看了水瑶从前的所有影视作品,又追到纪无为的个人主页……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水瑶放着全心全意爱她的纪无为不要,非要和唐天阳折腾,被他的母亲磋磨成那副模样?
她越是看多了纪无为的过去,就越是欣赏他。他才华横溢,第一部作品便获得金象奖;他品行端正,从来没有和艺人传出不良绯闻;他仗义执言,遇到不公之事宁愿放弃奖杯也要发声;他温文尔雅,尊敬女性,举止谈吐宛如翩翩贵公子……
即便她只是一个局外人,也要感慨一句:“水瑶当初是不是瞎了眼?”
艳阳高照,adrian找罂粟女王吃中饭,她全程神思不属,汤汁溅到身上都没有察觉。他为她递了一张纸巾,问道:“aunty,你怎么了?这几天怪怪的。”
她便忍不住说:“为什么翻遍家里,都没有我小时候的照片?我脸上的烧伤真的是因为出过车祸吗?”
adrian切牛排的手微微顿了一顿,语带怅然:“其实妈咪去世前,交给我一张芯片卡,可以打开瑞士银行的保险柜。她对我说,如果有一天你想要知道烧伤的真相,就让我把它给你。”
他放下刀叉,握住她的手:“aunty,其实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何必再追究呢?”虽然他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母亲当时的神情,选择这样做分明是在保护她。那代表着她遗失的过去,或许并不值得追忆。
虽然并不赞同她的做法,但是adrian尊重她所有的决定,一回到办公楼,他便取出那张芯片卡,交到她的手上。
薄薄的银色芯片,罂粟女王却觉得它重如千斤。她把它紧紧地握在手心,神色挣扎,她到底该不该打开尘封的往事?等待她的究竟会是什么?
另一边,任乔轻车熟路地来到明渊居住的公寓,里面一片酒气,他喝的烂醉如泥。任乔一盆冷水把他浇醒:“偷偷带我去找明广,别被任何人发现。”
见到任乔,明渊第一个念头是害怕,紧接着便是滔天的恨意。侵吞星灿资金事件过后,原本就因为私生子身份在明家不受重视的他,更是被排挤到了边缘地带。是她害得他一事无成,如今只能借酒浇愁,他一拳砸向任乔:“你还敢来找我?”
任乔隔空用力,只是轻轻一拧,他的手腕便发出咔吱的骨头错位声。明渊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划破他颈间的动脉:“想死还是想活?”
鲜血快速流逝的感觉,瞬间把明渊真正吓醒:“我知道怎么去,保证不会被别人发现!”他是私生子,明广的妻子谭茹一直阻拦他,不许他踏进明家一步。前些年他渐渐做出成就,明广开始疼他,特意为他开了一道暗门。
“很好,前面带路!”
明渊颤抖着声音说:“你割了我的大动脉,到明家那么远,我会死的……”
任乔看不下去他那副怂样,踢了他一脚:“我什么时候割破你的动脉了?”简单的幻术而已,瞧把他吓的,都快魂不副体了。
听到她的话,明渊一脸怀疑地摸了摸脖子,没有伤口。这一下,他更加害怕任乔了,诡异的女人!他胡乱想着,听说她在那种可怕的山洪里都能捡回一条命死而复生,听说蓝若一度宣称被她的鬼魂纠缠……会不会站在他眼前的根本就是一只恶鬼?
放在从前,他并不信鬼神之说,现在却对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心思,乖乖地带她前往明家,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她找明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