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没有下床,睡了快十二个小时了。
直到佣人送第二次饭的时候,发现早饭一口没动,才察觉到不对劲。
穆格得知后,放下碗筷迅速来到她的房间。
穆敬泽也赶紧跟了上来。
她整个人蜷在被子里,更衬托的那张脸小的可怜。
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睛紧闭,喃喃着听不清楚的话。
连呼出的气都是灼热的。
拿出体温枪一测,居然烧到了39度。
不知道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多久。
为了防止发展成肺炎,家里设施又不够完善,于是穆格迅速开车带她赶到了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过后,万幸没事。
只是普通的高烧。
挂上点滴以后,她躺在病床,还没有醒来。
穆格询问保镖她昨天都干了什么,见到了什么人。
保镖回答道:“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一个孕妇,小姐把她送回小区以后就回来了。”
“哪个小区?”
“温馨家苑。”
穆格了然。
在将她接回来之前,他已经查清楚了她身边所有的事情。
挂断电话,穆格看着病床上的女孩,叹了口气。
她闭着眼睛,鸦色的睫毛垂在眼睑,像是一只收起翅膀与尖喙沉睡的小鸟。
她少有这种安静的时刻,从一开始见到她到现在,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现在,却好像快要枯萎了。
伸手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挂在耳后,感受到高热的体温逐渐趋于稳定。
绷紧的弦微微放松。
*
祝桃醒来以后已经是第二天了。
发现不是在熟悉的环境里,她还有一点惊慌。
她还未从那个可怕的梦境中缓和过来,下了床以后就想回家。
虚假的亲情又如何。
只要能呆在他身边。
妹妹就妹妹吧。
最起码,还有那点微妙的联系。
祝桃拔掉针头就跑出了医院。
任由医生在后面喊她,她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她要去告诉穆格。
她想通了。
也不闹了。
她会做一个合格的工具人。
她愿意守在老人身边。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但是也无法阻挡她跑回去的脚步。
她没有带手机也没有带钱包,还是跟护工借了两块钱才搭到了一辆公交车。
下了公交车离别墅区还有十几分钟的路。
她一天多都没有吃饭了,只输了一些葡糖糖,这点路她跑的都有点头昏眼花。
迈着酸软的脚步,终于到了穆家门口,她刚准备推开大门进去,就看到穆格跟着两人走了出来。
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带着讨好的笑容,抛出了自己的目的,“穆总,那个公司的项目……”
穆格眉心微蹙,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而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女孩。
女孩的脸颊带着红晕,偷偷地抬头看着他。
祝桃瞬间如遭雷击——
那个女孩的脸比她更像穆萤。
第33章 不可替代 “我不要喜欢你了。”……
雨不知何时开始变大了。
被冷风裹挟着, 像刀子一样刮在她的身上,划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
她站在门后,看着不远处的三个人, 僵在原地,失去一切反应。
好冷啊。
现在真的是夏天吗?
怎么感觉身体被风吹透了一样。
是啊……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东西。
一直都是这样。
一直都是这样!
那她之前的反抗在他眼里又是多么可笑……
她无法想象。
穆格突然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 猛得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
少女纤弱的身体被雨淋湿。
她的身上还穿着宽大的病号服, 湿透以后贴在身上,更显孱弱。
头发沾在脸上,打着卷,就像是被大雨侵袭的小鸟身上柔软的湿羽毛。
她的眼睛睁得大而空洞,仿佛被收走了灵魂一般。
穆格刚要开口叫住她, 她迅速转身飞快地跑掉了。
抬腿准备去追,中年男人又拦住了他说:“穆总, 那这个女孩……您要不要留下?”
穆格压低了眉眼冷声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 但是我没有这个打算,你请回吧!”
中年男人看到他发怒,惴惴不安道:“是、是我冒昧了,请您别放在心上。”
穆格没空理他, 越过两人飞快地追了出去。
男人讪讪地领着女孩离开了。
等穆格追出去的时候,祝桃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雨下的这么大, 她病都还没好就从医院跑回来了,恐怕又要生病了。
不过, 她身无分文,也没有带手机, 应该跑不远。
穆格又找了半个多小时,果然,在附近一个公园找到了她。
女孩像是被抛弃的小猫一样蜷缩在公园的长椅, 雨水将她的身上都淋透了。
身体在颤抖,脸上的表情却是麻木的。
她抱着膝盖,目光穿过沉沉的雨幕,不知道在看向何方。
穆格好像看到那堆曾经燃烧得旺盛的篝火,被大雨浇熄,只剩下一把枯灰。
她的眼里不再有光,黑黢黢的,仿佛再也照不进任何光。
他走过去,坐到她的旁边。
“为什么不回家?”
祝桃的脸被冻得煞白,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笑了。
“你们不需要我了不是吗?”
“你想多了。”
“我知道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我爸抛弃我,我妈也不愿意要我,只要有了别的孩子,我就可以像垃圾一样被丢掉。”
她语气轻柔、和缓,甚至没有上次听到真相时的愤怒,只剩下一片死灰。
“我是教育失败的产物,是婚姻破碎后无法清除的绊脚石,是桀骜难驯的工具人,你们现在都有了别人,我自然也就成了多余的。”
“别这样想,”穆格看着她这个样子,胸口发堵,“穆家永远都会有你的地方。”
“你是在可怜我吗?还是在施舍我?”她牵起嘴角,像是在笑,可是眼睛却在流泪,“你觉得我就没有自尊心吗?”
“你不用介意,今天的事情只是个误会。”
“哈。”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突然站起来,离他远了两步,“介意?我有资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