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挂了电话,顺带着又说起她来,“九满今年足岁十八了吧?真是花样的好年纪,该好好谈一个人家了……”她吓得连忙转移话题,掏出预先买好的金镯子,给伯母挑。
“您先挑,我妈都没先给她挑呢,谁让她犯傻。”余意献宝一样举着几个金镯子,给伯母看。
大伯母见是侄女儿孝敬自己的,而且每家都有,开开心心挑了起来。
她一边挑,一边也说起了她妈,这件事是处理的不对。
“按理,父母给老七盖房都是准备着一起住,让那老七将来养老的,谁知道老七媳妇家门第高,提出的要求,他们就不敢不答应。”的确,要是老七找一个普通女孩子,肯定也就是分半层楼住。
三层小楼,一楼给老人住,二楼,3楼,四个孩子一人半层。一般人家应该都是这样分的。可是现在老七攀了高门,媳妇娘家嫌弃他是凤凰男,提防着呢。如果不答应婆媳分开住,这婚事肯定得黄。
为了不耽误儿子的前程。老五夫妻才咬牙答应了这件事情。
“你别怪你爸妈,他们也是没办法,都是为了孩子好。”二伯母劝她,“你好好对待嫂子,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出感情来了,一家子就和乐融融了。”
“我听二伯母的。”余意乖乖点头,“可是我爸妈他们总是住在那个茅草屋里,也不是一个办法呀。”
“嗯!”二伯母点头,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住这种房子呀?
“不知道城里有没有房子卖,我想买一个房子孝敬他们。”
“有啊,内河堤过去那一片都是房产公司的房子,现在房产公司缺钱,提倡有钱的住户买房呢。”
“那边的房子很破旧呢。”
“你把那边的破房子买下来,可以用整修的名义重新盖。只要不超过房本上的面积就可以了。”二伯母笑着说,“那那一片都是破房子,连地基一起买,5000块钱顶多了。加上那边地段好,离五中近。盖了房子,一楼做点小买卖,二楼自己家住,宽敞舒服又方便。”
余意大喜,“二伯母,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呀?”
“吃了饭就带你去看看,顺便去散步。”二伯母笑着套上了合心意的金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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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水河是长江支流,是南省四大水系之一,早年水运发达,河边的房子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房子,有一些还是明清时代的房子。
公路发展以后,河面的船家减少了,靠水运码头吃饭的人家也都转行了。
没人住,木头房子容易坏。房管处也没钱修理,有人买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余意和二伯母溜达一圈,看中了一片木房子。这些房早些年失过火,被烧毁了一半,拆起来更加容易。
二层半的青瓦木楼,有些屋顶漏了,露出一片天光,走在二楼的楼梯上,能踩出咯吱的响声。
木楼的阁楼上,还有存放着一些老桌子,柜子什么的,余意喜欢这类老家具,重建后,把家具找老手艺维修,然后继续使用。
她买了包烟送给房管所的工作人员抽,顺便问他房子怎么卖?
房管员笑了笑,这个时期的房管所穷得给住户修理窗户的玻璃钱都没有,有人买破楼,一律五千块钱一栋。给钱就给房本,拿钥匙走人。
二伯母有余庆每个月寄回家的几千块钱,已经买了一个了,见到余意拿着现金一口气买了三栋,也动了心,又买了一个。
等于河岸边二亩地的地基都归了余家。
余意拿着写着自己名字的三本房本,高高兴兴的和二伯母商量,两家一起翻修房子,请二伯母和二伯出力,她出钱。
预算是一万块钱一栋,她直接拿了四万块钱给二伯母求她帮忙。
“我爸妈糊涂,上半年盖房子为了省点钱,自己搬砖,运木头累得腰病都犯了,这次翻修房子,全部请人搬运吧,就不让他们操心了。”
二伯母不答应拿钱,“帮你一起翻修房子不要紧,可是怎么能叫你拿钱呢?”
“我能挣钱,还不是因为四哥带我出去见了世面?”余意实话实说,钱是挣不完的,无条件对她好的人却是有数的,一辈子都应该珍惜。
二伯母笑着点点她额头,“我是你亲伯母,还能要你这点钱?”她收下余意的四万块钱,“我们用好一点的材料吧,房子盖好些,多退少补。”
余意挽着二伯母的手,亲亲热热的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接下来几天,余意一边跟二伯母商量房子的式样,一边去看望了奶奶,外婆和大伯他们。每家都送了一只金镯子。
他们都是在她出远乡的时候,给过红包的亲戚,所以余意耐着性子哄他们高兴,做饭也帮忙剥个蒜头,刮个老姜皮什么的。
大家统一意见,都觉得余爸余妈这次事情做得不对,拿女儿的钱补贴儿子也就算了,搞得全家住茅草屋不是太傻了吗?
他们都支持余意买地基盖房子的事情,还叮嘱她,这次房本要拿在自己手里,她爸妈只有居住权,不能让他们又糟蹋了她的一番孝心。
一圈舆论战打下来,比摆摊还要累。
第47章 再会
圣诞节,新年都过了,余意打算告别木板床,回京城睡席梦思去。
家里的气氛却变得有些奇怪了。这天晚饭的时候,新嫂子终于忍不住问起了她到处送金镯子的事情。
“九满现在是大老板了吧,出手就是三十多克的大金镯子,家里亲戚都有。在京城做什么呀?效益不错啊?能挣多少钱呢?”她给余意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笑盈盈的问。
“几万块钱吧!”余没喝汤,自己夹了一块腊排骨,“我读书少,就是在街上摆摆摊卖衣服,整天风吹日晒的,挣的辛苦钱。”
“一个月挣几万块钱啊!”余康震惊了,忽略了余意口中的风吹日晒。他大学毕业分配到事业单位也只有几百块一个月,“干个体户真的这么挣钱吗?”
“嗯!”余意啃着排骨,没说明是一天挣几万块钱,毕竟同胞兄妹,吓着他们不太好。
“听说你在河边买地基,盖房子啦?”余爸爸从大伯那里得到的消息。
“嗯,本来想等盖好了,给你们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们还是知道了。”余意淡淡的回答。
老七夫妻惊讶地相互对视一眼,眼里有些妒忌和尴尬,都不吭声了。
“你盖的几楼啊?”
“房本上是二楼,所以也只能改造成二楼,加个斜顶阁楼算二层半。一楼可以自己开个米粉店做餐饮什么的,也可以租出去挣租金,爸妈以后就不用担心双胞胎的借读费凑不齐了。”
余妈妈点头,眼睛有点湿润,给她夹了一筷子外婆菜,“多吃点,你最爱吃的,这一年辛苦你了。”
她也知道亏欠了女儿,只仗着是长辈,女儿闹不过她罢了。没想到,她还这么为自己着想,不由得感觉小棉袄还贴心。
余意暼了一眼插不上嘴的老七夫妻一眼,乖巧地低头扒饭。
余爸爸张口了,“挣的钱在哪里?给你妈,让她给你存着做嫁妆,我们肯定一分钱不动用你的。”
“都花光了啊,给家里寄了11万,这次买金镯子花了二万,买房子花了一万五,盖房子四万已经提前给了。”余意眨了眨眼睛,给余爸爸算账。
其余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一年挣二十万,挺能耐的啊。
“什么房子盖起来要四万块钱?老七的三层半小楼也只花了二万多块呢。”余爸爸皱眉头。
“我买了三块地基,加起来六层楼了,四万块钱不多啊。”余意扒完最后一口饭,起身,“你们慢慢吃,我饱了。”
余妈妈惊喜的对余爸爸说,“这孩子,真是的,连双胞胎的房子都帮我们准备了啊!”
“那也不是,”余意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那些房子可都是我的,只是给你们住住。脸上却笑着对余妈妈说:“以后双胞胎要是孝敬你们,我就给他们房子住,要是心里没你们,对你们不好,我就留着房子给你们养老。”
“女儿!”余妈妈感动得热泪盈眶,余爸爸也高兴得双眼发光彩,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放下了因为亏欠了女儿背上的心里包袱,属于中年人了疲劳感消失了很多。
这下,余爸余妈的心里,女儿的位置高过儿子了吧?余意咬牙,父母面前争宠谁不会啊,多长了个把儿又怎么样?毕竟,傻子都知道,儿子就是债,讨要得多,回馈得少。不像她这个可爱的女儿,一年到头摆摊挣点钱,全贴补家里了。
临走前,余爸爸,余妈妈特别舍不得她,往她的行李箱里塞了一大堆吃的,里面除了一大罐儿是她天天不能少的辣椒酱,还很多腊肉香肠,叫她在忙的时候切一点放在饭里蒸熟就可以开饭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
她叹口气,把最后一个金镯子戴在她妈手腕上,“也戴点首饰吧,亲家面前胆气壮些,别靠被他们压一头,你对得起她女儿了。”
余妈妈点头应了,结果,第二天,送行的时候,就看见那个镯子戴在了新嫂子手腕上。
新嫂子一身的广州货,得意洋洋的抬手摸头发,显出那个大镯子。
余意冷笑,便宜她了,还好是挑剩下的。花点钱,就当请你哄我妈高兴了。
来送行的伯母和姑姑们看到了那个眼熟的镯子,也都摇摇头,露出了然的神色。余老五家的这是被儿子媳妇吃得死死的了,难怪九满买房只敢写自己的名字。
飞回京城,余意憋着一肚子撒不出去的气回到公寓,连续几天都闷闷的,背单词都不觉得开心了。
干脆出国散散心,去莫斯科买买买去。这个时候,贝拉应该已经在莫斯科某大学上课了,说不定还能找贝拉玩。
花钱跑大使馆把俄罗斯签证续签了一年。等张寅跑货的时候,买了黄牛火车票,带上80套衣服就上了k3。
当然,她有空间,怎么可能只带这么点衣服,临行前,她清理了一下空间,把一些大件的古董,房本和值钱的首饰存到了银行保险箱里,一百万现金存到了附近的银行。
腾出的空间,除了常规的医药包,二万块美金,三天份的应急食物,刀子,斧子之类的求生工具和□□之类的保命工具之外,全部放满了羽绒衣,通过挤压,堆放了二千件。
干脆就干一票肥的,挣上一大笔。
跨国列车在中国境内是安全的,接下来进入蒙古首都后开始的每一个停靠站都会充满危险。因为俄罗斯的法律规定,列车上不能有乘警,所以,列车上的中国乘警下车后,列车上人员的安全就得靠运气或者自己来保护了。
所有人都知道列车上的人有钱,有货物,一抢一个准。
余意和张寅几个加起来有五个人,跟另外的一个三个熟客住满了二个包厢,大量的货物把上铺的一个床位和床底下堆得满满的,连过过道都要踩在大包裹上。
余意的床头都堆了几十件零星请人从窗口扔进来的货。
现在他们为了超额带货,不但自己身上穿他五六件,还特意在火车站口找很多人以送行的名义穿进来几十上百件衣服,等列车出发的时候从窗户口扔进来。
“这都是跟你学的。”张寅笑着把零星的羽绒服认真整理好,都是钱啊。
周三中午11:45列车从京城火车站出发,一直到周四下午一点钟之前,列车里的气氛都非常轻松。大家一般都养精蓄锐吃饱喝足。
等蒙古首都乌兰巴托一到,就要小心了,从这一站开始,一直到周日下午二点,列车都是出于无政府管辖的状态。成了一个流动旅馆,乘客们自己的安全自己负责。
张寅他们分成两班,轮流吃饭休息,轮到警戒的时候就三个人斗地主,或者四个人打八十分。
余意是团宠,照常作息就可以了。所以她有闲心在列车停留的时候拿着照相机拍照。
91年元月份的北方以北,城市和乡镇都很少,一眼看去,全是荒野。除了冬天的山脉,就是冬天的河流。要么就是冬天的森林和草地了。
距离七千多公里,横跨欧亚大陆的冬季旅行,能够好好体会一番冬天的韵味。
晃悠悠的德国绿皮火车,坚固耐用,过滤了外面冬日的严酷,只留下美好的景色和回忆。
到达蒙古或乘坐在列车上。一眼向外望去,只有辽阔的草原和围栏包围的蒙古包。
天色阴沉,北风呼啸而过,追赶着列车,把大片的雪花洒在车厢上。窗户外,被大雪中夹杂着的雪粒子打出一曲急促的音乐。
她闲坐在走道的窗户边,无意识的往玻璃上面呵出一层白雾,用手指写出阿荣的名字。
没错,她遇到阿荣了。
中午去餐车吃饭的时候,跟他的团队面对面碰上了。阿荣看像她的眼光,没有了往日的愉悦与宠爱,冷冰冰阴测测,像是不认识她。
挺拔的身姿直接越过她,走向了高级包厢。
余意咬牙擦了玻璃上的名字,什么人啊,记性这么不好,才半年不见,就忘记她了。
反正她也不想他!
然后晚饭又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