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非直觉地往后退，盒子掉在她眼前，盖子被砸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那是一沓照片，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上面全是同一个女孩儿，是——她自己，高中时的自己。
    颜非整个人懵掉。她愣了好久，才蹲下去，一张一张地捡起那些照片，反复查看。
    他怎么会有她照片？
    画面中的自己并没有看镜头，她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拍过这些，推测下来应该是偷拍。
    是他偷拍的吗？如果是，那他岂不是高中时就认识她？
    颜非一时有些混乱，拿着这些照片走出衣帽间，在床的边沿坐下。
    中学时她在男生里挺受欢迎，也知道有人偷偷拿着手机对她拍照。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被偷拍的实物照片。
    几张可以理解，但是……
    颜非看了看手头的照片数量，厚厚一沓，少说有几十张，这也太多了……
    多到让她觉得有点creepy的程度。
    她无端想起以前看过的美剧《犯罪心理》，里面的变态杀人犯会挂满一屋子女主的照片。
    颜非很快把这个神经质的猜测打住。与其她在这儿胡思乱想，不如等他回来问清楚。
    她把那些照片放回藏蓝色盒子，然后把盒子放在窗前的书桌上。
    -
    下午颜非去了趟自己公司。一路上她都有些心不在焉，想着照片的事儿。
    如果他早就认识她，为什么一开始不跟她说？会不会连他们的相遇都不是巧合？
    颜非思绪混乱，待在公司处理事务也时常走神。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她没有留下来陪员工加班，而是早早地拎着包走人。
    返回麓岛，不见靳承屿踪影。
    她到二楼卧室等了会儿，听见楼下传来响动，以及佣人和他打招呼的声音。
    颜非从卧室走出来，在二楼栏杆处向下望。
    靳承屿抬头看她，微笑地：“我回来了。”
    颜非扬了扬嘴角：“你上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靳承屿上楼，跟着她进卧室，一眼就看见那个摆在书桌上的藏蓝色盒子，顿时明白她要说什么。
    “今天地震那个盒子掉下来了。”
    颜非望着他：“里面怎么会有我高中的照片，是你偷拍的吗？”
    “不是。”
    颜非疑惑地：“那是怎么来的？”
    靳承屿拉着她在床沿坐下，将过往如实招来：“你以前在高中很受欢迎，你班上有几个同学偷拍你照片，印出来卖钱，这些就是他们拍的。”
    颜非眯了眯眼：“所以你是……花钱买的？”
    “不是。” 靳承屿看她一眼：“我不喜欢他们卖你照片，所以让贺飞从他们手上缴的。”
    颜非：“……”
    她消化了下得到的信息，抓了下重点：“所以，你以前就认识我？”
    靳承屿颔首：“单方面认识你。”
    “那你怎么一开始不跟我说？”
    靳承屿微微扬起嘴角：“你都不记得我，我跟你说有什么意义？”
    颜非滞了下：“那，那你干嘛留着这些照片？”
    靳承屿意味深长地反问：“你说呢？”
    颜非被他那个眼神看得心跳有些加快：“你……该不会高中时就暗恋我了吧？”
    靳承屿耸了耸肩，算是承认了她的猜测。
    颜非一直以来疑惑的事到此刻总算有了答案。难怪他总能对她如此容忍，难怪她总觉得他怎么会在那么短时间内那么爱她。
    原来这一切，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那，那你之前到我的公司来考察，是巧合，还是……”
    她话没说完，靳承屿摇头：“不是巧合。我是刻意去的，只是没想到第一天就见到你。”
    颜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喜欢一个人十几年这种事，她根本无从想象。
    靳承屿见她愣着不说话，抬手，食指关节勾了勾她下巴：“我不是有意瞒你，是不知道从何说起。那时我们还不太熟，要是我忽然告诉你我暗恋你十几年，以你的性格一定会吓到。”
    颜非眼眶有点酸：“那后来呢？”
    “后来……” 靳承屿淡淡地一笑：“我们都在一起了，以前的事说不说都不重要。就算告诉你，对于十几年前的往事，你也没有任何记忆。”
    颜非吸了吸鼻子：“既然喜欢我，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表白？”
    靳承屿眸色深沉：“我不是问过你，如果高中时遇到我，你会不会喜欢。其实我知道你会拒绝，所以没说。”
    “后来一直没来找你，因为就算没有我，你也过得很好。创业初期我穷得一个星期吃几顿泡面，不可能要你陪我受这种苦。直到公司上市，我有足够的资本，才敢出现在你面前。”
    颜非嘴巴一扁，感动到要哭出来：“那你就不怕我被别人抢走啊？”
    “怕。” 靳承屿抬手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耳畔柔声：“但喜欢一个人不是拥有。如果在我出现之前，你遇到更好的男人，跟他走，我有什么资格阻拦？”
    他顿了顿：“记得吗？我曾经说过我才是幸运的那个。千千万万的创业者，我成功了，所以能出现在你面前。假如失败了，我不会来找你。”
    想到这辈子有可能根本就不会和他认识，颜非后怕地抱紧他：“你不要不来找我。我已经不能想象没有遇见你的生活。”
    靳承屿安抚地在她发顶吻了下：“没事了，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
    颜非在他怀里仰起脸：“你怎么会喜欢一个人这么久都没变过啊？”
    靳承屿笑了笑：“我是个长情的人。”
    颜非好奇地张大眼睛：“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是在哪里见我第一面的啊？”
    靳承屿捏了捏她的脸，故意卖个关子：“以后再告诉你。现在我饿了。”
    “那下去吃饭。”
    靳承屿顺势把她摁倒在床上，右手不疾不徐地解下领带：“不急，吃个开胃菜再说。”
    第57章
    自那以后, 颜非就时常缠着靳承屿问以前的事。
    可他每次只扭捏地说一点点，她听不过瘾，就去找了贺飞和许沫。
    贺飞把他过去干的那些傻事儿跟竹筒倒豆子似的, 给她交待得一清二楚。
    回去她就用这些事拿靳承屿开涮，每次都弄得他恶狠狠掐住她腰：“知道我这么喜欢你就要对我好一点, 不然我……”
    “不然怎样？” 颜非给他瞪回去：“你敢喜欢别人试试？”
    靳承屿被她堵得一口气上不来, 明知道他不可能再喜欢别人。
    于是这种对话每次收尾, 都是他把她扔到床上，狠命压住：“不然我弄死你。”
    颜非根本没在怕，笑得跟个妖精似的撩他：“那你弄啊。”
    靳承屿掐住她下颌，磨着后槽牙：“真是愈发放肆了。”
    颜非跟得了表扬似的笑。
    然后被他活生生拆骨入腹。
    这段日子，他们第二次陷入热恋，颜非在他身上找到了一种她以为这个世界已经绝迹的东西。
    她开始相信, 或许这世上有永恒。
    转眼又是两年过去。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三个冬季。
    颜非公司步入正轨, 推出的网关产品因为接入稳定，覆盖面广, 可移植性好等优势, 在市场上小有名气。
    这是她们公司的拳头产品, 虽然目前市场占有率还不够高, 但份额正在逐步提升中。
    有了稳定盈利的产品, 她们也在加紧研发新款设备, 扩充自己的产品线。
    资金方面，颜非自己的钱早就烧光了，后期靠着靳承屿的不断注资才稳住阵脚。
    不过她也没白拿他的, 全都给他折算成了股份。
    临近春节，姜尚英催婚的老毛病又发作了，频繁给颜非电话轰炸：“女儿啊, 你今年已经三十二，再不结婚可就真耽误了啊。”
    颜非不以为意地：“耽误什么呀，我不是有男朋友嘛。”
    “你们都处了三年了，也该结婚了吧？以前你说相处日子短，要日久见人心，现在都三年了还不够吗？人家都说时间拖长了可就真结不了婚了。”
    颜非皱了皱鼻子：“可是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也没什么改变的必要嘛。”
    姜尚英隔着电话白了自己女儿一眼：“你们就去领个证，能费你多少事？反正你们现在生活在一起，跟结婚也没差了，还不如去拿个证。”
    “你自己也说跟结婚没差，那干嘛去拿个证，麻烦。我公司还有事儿呢，忙，先挂了啊。” 颜非说完掐断电话。
    -
    当天晚上，她早早地洗漱上床，靠着床头看书，顺便等他。
    靳承屿应酬完才回家，喝了些酒，但不多，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眉头微微皱着。
    他进了卧室，没说话，连外衣都没力气脱，直接躺倒在床上。
    颜非很少见他这么疲惫，脸色有压抑的痛苦。
    她意识到不对，放下书，伸手去摸摸他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哪儿难受？”
    靳承屿皱着眉头嗯了声：“肚子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