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的京都风寒料峭,凄冷的风打着旋儿的往人领子里钻。正阳宫的偏殿大门紧闭,几道唬人的日光从窗棱缝儿折进来,竟让人有了春日的错觉。
指挥佥事杨延昭有些烦躁的拽了几下领口,他一大早从城西策马过京都城,又步行横穿半个禁宫到正阳宫和太子殿下议事,自然要穿的多些。现下虽解了大麾,可这足料的地龙,也把他这个阳气正盛的汉子烘出了一脑门的汗。
杨延昭随意用袖子揩了下,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殿下,南方大雪受灾的折子已经递上来叁日,可宋运昌这个老狐狸仍是按而不发。依属下看,您就直接收了他的权,派属下一行过去算了!”
主座上的男人眼眸低垂,手指轻点着茶杯沿,似在思考着杨延昭的提议。
男人即使坐在软榻上,也腰背挺直正经严肃。轻薄的锦衫包裹不住他健壮的身形。
赵家血脉好颜色,太子赵宣更是天人之姿。然而消瘦的面容却又给他添上了一抹凌厉,让人不敢亲近,连那杯沿上的指节也根根分明,冰冷苍白似无血色。
杨延昭亲眼见过那双手拧断过罪人的脖子,他分神打了个寒颤。不敢在心底妄议太子的“美色”,杨延昭小心的提醒了一句:“殿下?”
赵宣“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转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漠的弧度,正起身子理了理下袍。
杨延昭见太子“回神”,正要继续谏言,好巧不巧,余光正瞥见一抹绯色从内室而出。
白嫩的小脚踩在熊皮地毯上,短硬的兽毛扎的脚心刺痛。唐知广袖素衣,满头青丝未束几近落到脚踝,随着她的走动荡出墨色的波纹。她晃晃悠悠的加快了脚步凑到赵宣面前,熟练地扒拉开他的手臂,叁两下爬到人怀里,一脑袋栽进去继续瞌睡。
赵宣习以为常,他侧了身子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手臂使力颠了两下,让唐知趴得更舒服。嘴上却一如往常的严厉:“怎得又不穿鞋?”
唐知好似又睡了过去,并没听见男人的责问,只是悄悄地把小脸埋得更深。
赵宣懒得拆穿她,单手抱起唐知往内室走。
下首的杨延昭被这行云流水的一幕惊的嘴都合不上,待要细瞧,面前却被一柄拂尘挡了视线。
“杨大人,可不敢多瞧的。”
说话者正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内监付祥。
思及太子临走之前警告的一眼,杨延昭赶紧收回抻长的脖子,凑到付祥旁边:“付公公,刚那可就是小主子?”
付祥一扬手中的拂尘,换了个方向,颇骄傲道:“杨大人说笑了,您可见过哪个在咱太子爷跟前有这待遇?普天之下,可不就是小主子了。”
“俺滴个乖乖,几年不见,小主人这容貌…活脱个狐狸精在世啊…”仅刚才那惊鸿一瞥就不知道要迷倒多少英雄汉。
“杨大人慎言!”付祥脸变得快,这要让太子爷听见别的男人议论小主子,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杨延昭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赔罪:“罪过罪过,杨某粗人一个,公公见谅!”
“咱家送杨大人出宫。”言罢付祥径直走向殿外。
“哎哎!”杨延昭叁两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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