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头

    敢这么针对被大楚捧在手掌心的永乐公主,席间也就唯傅晚韫莫属了。
    甚是意外的许意棠下意识看向首位,一身白衣的少年懒懒单手撑着下颌,半束的如墨长发连同发带一同掠过侧颜垂在衣襟前,挡住了那张美绝人寰的脸。
    只是这副欲露不露的美人半面,实在让大多数包括许意棠在内的看客不敢多停留眼神。
    一个大活人,虽然性子变态气质阴森,不敢敢怼楚倾颜,许意棠还是暗爽了一把。
    看永乐公主那副咬唇委屈巴巴的反应,许意棠很不客气扬眉笑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古人诚不欺我。让你装无辜装白莲,对上傅晚韫这种软硬不吃、在原著里能止小儿啼哭的麻烦人士,可怜兮兮根本没有用。
    而且那些维护楚倾颜的世家子弟,本想和往常一样挤破头冲冠一怒为红颜,奈何傅晚韫浑身“谁惹谁死”的阴煞气息太强,原本满腔的指责顿时怂了。
    ……废话又不是嫌命长,这位大唐摄政王做事全凭喜好,杀人的时候六亲不认,可以温笑着刀进刀出,以一副言笑晏晏的欣赏神色,看向血淋淋没了气息的尸首。
    这可不是传闻。
    参照方才那两位爱慕摄政王,胆大包天到动手动脚结果双双被砍了手脚的鲜活例子……或许场面太血腥,那些想出头的世家子弟顿时只觉从头到脚,升起了一股阴森森的凉风。
    简直不要太毛骨悚然。
    美人情绪固然重要,但是和身家性命比起来……算了公主殿下您自求多福吧。
    主位上的楚倾颜,见往常这些簇拥自己的世家子弟,纷纷恨不得当场挖条地缝把自己埋了的反应,一颗高悬的心沉了沉。
    想到自己一国公主的身份,她勉强扯了扯唇角,朱唇轻启,还未发声便被一道温和的男音抢了先。
    “……皇叔,您这是何意?”傅云泽轻叹一声,没曾想他这位我行我素的皇叔这么不配合。
    见一身雪青锦袍的傅云泽状似温雅站起,许意棠没克制住在心里翻了翻白眼。
    好一台护花使者类型的中央空调。
    总算明白为什么原著里的女配都能为傅云泽因爱生恨,变得又怨又妒,不断在作死边缘挣扎横跳。
    中央空调、哦不,是傅云泽随后起身,朝楚倾颜拱手一礼歉意道,“抱歉皇叔并非此意——”
    “你怎知本王是何意?”话未说完,保持沉默的傅晚韫又很不客气的插嘴。
    “那皇叔的意思是?”傅云泽礼貌问道。
    “你方才不是说了知道本王的意思么?”傅晚韫挑眉,眼尾覆了一层不耐。
    众人:“……”默默朝傅云泽投去一记同情的眼神。
    当然也不包括许意棠。
    大概她看小说习惯一目十行,细节基本看过去就忘了只能记得主线,所以对原著这对皇叔侄的正面刚并无多少印象。
    眼下第一线围观,许意棠刻意留心了傅云泽微妙的袖口变化。
    ……虽然不大看得出,但是根据傅云泽的人设,许意棠可以想象他的拳头捏得有多紧。
    太解气了。
    要是傅云泽就这样被气死,那她一定开开心心替原主为狗男主捐一条棺材板。
    不愧是原著前期不可一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反派,这明晃晃的针对性,太让许意棠舒朗了。
    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不过这并不影响许意棠想弃了傅晚韫这位大腿人选的决心。
    毕竟保命最重要,傅晚韫这种嗜杀成性的危险人格,就和定时炸.弹并无区别。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受什么刺激,一旦遇事不顺心又想挖她眼割她喉什么的。
    “……是侄儿失言了,还请皇叔明示。”傅云泽是一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他心知肚明与傅晚韫不能撕破脸,只能忍气吞声后退一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古有勾践卧薪尝胆,韩信胯.下之辱,今时他勉强忍一忍傅晚韫又何妨?
    “本王不喜强人所难。”傅晚韫不知想到了什么,终于大发慈悲舍得了正歪斜的身姿。
    没给后者回话的机会,他淡淡扯了扯唇角,上扬的红唇带有明晃晃不怀好意的嗤笑。
    “更不喜装腔作势。”
    话落,原本小声议论的四周猛的寂静下来。
    众人原本互相抱怨这位摄政王有多不可理喻和目中无人,耳畔落下他听起来愉悦、实则暗嘲的声线,齐刷刷都像被掐住嗓子的鸭子。
    气愤静悄悄的诡异,仿佛一根针掉落都清晰得可以听见。
    话是对傅云泽说的,许意棠就有种那眼神分明越过傅云泽投了过来。
    她:“……”
    有被内涵到。
    不错,根据看了无数本穿书文的经验,她的确打算当场吟一首宋代名诗《墨梅》来装腔作势的。
    谁让那些刁民总想为难她?古偶言情剧大女主穿越了,不都各种东拉西扯古诗秀文采吗?
    结果这想法还没落实就被傅晚韫截胡了。
    相较被戳穿内心复杂的许意棠,在场愤愤不敢与傅晚韫正面刚的世家子弟,瞬间顿悟并向许意棠投去幸灾乐祸的眼神。
    临安谁人不知那位端静公主,看似六艺精通,实则天赋平庸,尤喜打肿脸充胖子。
    这摄政王又不喜装腔作势,明摆着在指责端静公主滥竽充数。
    有一种劣根性表现为人类喜欢心理平衡,一旦找到比自己更差的,那么先前因强敌讽刺所受的憋屈,会连带自己的讽刺一同发泄在更差的身上。
    显而易见,许意棠就是他们发泄的那个对象。”
    “王爷言重了,”永乐公主笑了笑,泛着淡淡荧光的粉唇轻启,“名师出高徒,有太子皇兄教导端静妹妹,想来定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惊喜……众人默默对视一眼。
    且不说太子殿下常年不居临安,单就名师出高徒这句话就有很大问题。
    道理不错,那也要徒弟不是那种扶不上墙的烂泥才好。
    依照端静公主这类常将授课夫子气到晕厥的资质……
    得有多可怕的临场发挥能力,才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永乐公主便是太善良太诚恳,哪怕面对大唐摄政王的刁难,也毫无保留与端静公主这快朽木站在一边。
    “是么?”傅晚韫意味不明挑眉,“为何本王听闻,一直侍奉大楚之内的贺先生,三日前便匆匆被送出了临安。”
    “本王倒是很好奇,这位贺先生与是否担得起一个名师的称赞?”
    他不疾不徐的说着,带了些许稚嫩.奶欲的磁性低音,就像一把带了无数倒刺的小勾子,冷冷刺入在场每一人的认知识海。
    沾不得,遇到倒刺便浑身汗毛倒竖。
    避不得,被他的眼神和声线牵引着,挣扎半分就会被倒刺刺入骨髓,身心俱痛。
    傅晚韫口里的贺先生,正是那位被楚端静气晕、与柳皇后一条藤上蚂蚱的女夫子。
    出自云巅书院,算起备份当被楚朝宁唤一句师叔,且有资格进大楚皇宫教授嫡公主,三者任意一点都足矣证明“名师”身份。
    如若答了“否”,不说间接证明大楚皇室择师方面整体眼瞎,仅否认云巅书院一点,就够永乐公主受唾沫星子了。
    “凡出云巅,必属圣才”,是九州默认的一条定律。
    如果楚倾颜回答“是”,像贺先生这样的名师都能被楚端静气到就差吐血,何况是楚朝宁这等远在天边的“名师”了。
    所以怎么回答都是个坑。
    想明白这点的许意棠,忽然觉得傅晚韫身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起码这副唯我独尊的张狂气质,就够天之骄女的楚倾颜颤抖好一阵了。
    楚倾颜:“……”
    果不其然,淡施粉黛的小脸染了一层焦急的粉红,委屈巴巴好不可怜。
    “装腔作势。”
    许意棠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眨眨眼看向一旁撇着嘴,看似旁若无人永灿,实则侧颜写满嫌弃的顾寒苏,“……”
    太有同道之人的感觉了。
    作为穿书人,许意棠完全理解顾寒苏讨厌楚倾颜。
    或许是永乐公主的小脸通红,空调属性的傅云泽看不过眼柔声道,“皇叔,不如先给贵国公主一个机会,指不定真像永乐公主所言那般有惊喜。”
    “皇侄好耳力,”傅晚韫扬唇,神色颇为讶异道,“奇也怪哉,莫非皇侄见过贵国公主的诗赋?”
    像是没看到、或者换句话说,就算看到了傅晚韫也不在意傅云泽的脸色暗沉,语调一转继续道:
    “否则如何解释才与本王入这临安,舟车劳顿许久,皇侄又如何深信贵国公主会给诸位一个惊喜?”
    傅云泽:“……”
    轻咳一声,俊逸的眉眼充满了耐性,“皇叔言重了,侄儿第一次来这大楚,又怎会认得贵国公主,不过侄儿相信永乐公主盛名在外,定不会看错人的。”
    这彩虹话说的,许意棠很想给他打个满分。
    楚倾颜给你多少好处了,才第一次人前正式见面就说了这么多好话。
    许意棠腹诽着,为什么不把英雄救美一条路服务留给楚倾颜。
    “摄政王殿下,太子殿下,”作为和事佬,楚倾颜把决定权给了许意棠,“不如问问端静妹妹的意见再决定是否作诗。”
    冷不丁被cue的许意棠:“……”
    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看来今天是躲不开了。
    正好,老虎不发威,这些人真当她还傻白甜不懂反抗呢?
    想到这,许意棠小心裙摆起身,略过一种世家子弟恨不得落井下石的反应道,“永乐姐姐,既然你们都提到我了,那么我想说——”
    对上一众看看好戏的目色,她轻轻挑了挑眼尾,“我不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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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猜猜棠儿为什么不会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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