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先是一喜,随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可马院使和其他太医不是给你诊过脉?”
叶笙笑嘻嘻道,“既要造假,自然做全套,岂会让马院使他们看出来?”
“所以——”
萧御心里的狂喜都快压制不住了。
“所以,只要你没问题,我们就能生育儿女,除非……”
叶笙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再次往萧御那一处扫去,无言的说出一句话:除非你真的有问题!
萧御只觉得某个地方被她看得又凉又热,貌似还有点痛有点胀,这感觉也太怪异了!
“我想好了,如若生的是儿子,就叫萧——”
叶笙一开口,萧御就接了过去,“萧珏!”
叶笙怔怔望着萧御,“你真觉得要叫他萧珏?”
前世,她怀上孩子后,想了许多名字,男孩女孩的都有,可萧桓都否了,再后来,怀胎四个月后,太医断定百分之八十会是皇子,她被萧桓否了太多次,已经不敢为这个孩子取名字了,便让萧桓来取。
可萧桓取的名字,要么寓意不佳,要么拗口得很,那时,萧桓的解释是国事繁重,他没有精力去取,又或是推脱说,等生下来了再让礼部取,礼部的官员学识渊博,一定能取个好名字。
她知道他们能,她只是更想孩子的名字由亲生父母来取。
到怀胎六个月时,萧桓心不甘心不愿的定下了孩子的名字,萧珏。
“有人说,珏者,玉中之王,非要朕给你肚子的孩子定这个名字呢,当真上心!也不知他以什么身份来上这个心!”
那时候的她,沉浸在欢喜中,并未听出萧桦语气里的愠怒,不满,以及嘲讽。
“前世那个孩子的名字,是我取的。”
叶笙愣住了,尽管她已经猜到了,毕竟能这么尽心的为不相干的孩子取一个名字,又让萧桓气成那样却不得不听从的人,除了萧御还能有谁?可当真相确认,她心里五味杂陈。
激动?感动?
都有,可更多的是发酸,苦涩,以及怅然。
“他的尸骨,也是我收敛的。”
叶笙猛地瞪大双眼,拼命张着嘴犹如离了水,无法呼吸的鱼,萧御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我在梦里,看完了我的前世。”
其实也没有多长的时间,从二十五岁第一眼看见她,但三十六岁去世,梦里的光阴也不过短短十一年。
原来,圆一算的都是对的!
他在三十六岁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不过三天,便离开人世,那时候,距离叶家出事,他深爱的女子死在深宫之中,也不过大半年,还不到一年。
那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他再也撑不下去了。
自从得知她去世的消息,他无时无刻不想着与她一同去了,可是,他不能!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要查清她去世的真相,查清叶家出事的真相,他的计划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原本已经放弃拿回皇位,只要叶笙过得好,可萧桓冷落叶笙不说,还宠幸了温如雪,封温如雪做贵妃,扶起温家制衡叶家,处心积虑想废后,他这才动的手!
他知道直接和叶笙说,叶笙一定不会信,他让萧桓禅位,叶笙和叶家肯定不同意,到时候免不了要和叶家大战一场,他不想这样,于是,他只想先控制住叶家,坐上皇位后,再恢复叶家的权力。
至于萧桓,若是愿意与叶笙和离,他便给他一块富饶封地。
若是不愿意,那就去死吧!
可计划出了差错,他在修习内息时走火入魔伤了经脉,不得不避居养伤,影一要守护他,影二带着人去边关控制叶家人,谁知影二听信了萧桓的话,把压制内息的药,换成了毒药,直接要了叶兆三人的命,斩草除根。
而与此同时,萧桓在京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付叶家留下的女眷和孩子,并于当夜让叶笙早产,逼死了叶笙母子。
等他收到消息,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不顾内伤未愈又添新伤,拖着病体赶回京城,才知那一夜长秋宫的宫人,太医,侍卫,稳婆早被萧桓处理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他想死,想去黄泉之下寻找叶笙,可他不能!
他不仅不能死,还得好好活着!把害叶笙和叶家的人,一个个送去地狱!这些人里,包括他自己,还有影二!
感觉到叶笙在他怀里,情绪有些不好,萧御轻轻吻了吻她头顶的发丝,柔声说道。
“你放心,我把他的棺椁,和你的棺椁放在一处,还有……”
还有我。
生不能同寝,那便死同穴吧。
他将她的尸首,从皇陵里偷了出来,用冰棺悉心保存,到他死时,她的容貌虽死犹生。
他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查清了一切,把温如雪,温如雪和萧桓的贱种,整个温家,影二,当初参与过此事的所有人,上至官员,下至仆从暗卫,一个个的送去地狱,最后是萧桓。
千刀万剐之刑,本来只需要三天时间,可他用了整整三十天,才让萧桓死!
随后,他拿着萧桓熬不住刑写下的禅位诏书,坐上皇位,随即又写了禅位诏书,传位给萧桓的十弟,平王萧杨。
做完这一切,他已丧失所有生志。
活着,对他只是煎熬,太痛苦了!
他把她的尸首从冰棺上抱下来,小心翼翼的放进特制的棺椁里,棺椁以一整块玉石凿成,比寻常的棺椁要大上一倍,精美无比,但四面一个字也没有,也没有绘着主人生平的壁画,空空荡荡的,这是一座无字棺。
千言万语终究不能说出口,也无人能一同言说。
随后,他也躺了进去,握着她冰冷的手,与她同棺共枕。
“封棺吧。”
影一和青山老头,双眼通红,带着诸多影卫们忍着泪水盖上棺盖。
他听着外面传来敲棺钉的声音,心中一片安宁。
母妃,你要我好好活着,我努力了,可我熬不下去了,你原谅我,可好?
父皇,我曾对着您的灵位发过誓,会拿回你给我的东西,我拿回来了,就算才拿回三天就拱手送人,也算拿回来了,你别怨我。
梦里最后的记忆,是他在黑暗的棺椁里,紧紧握着叶笙的手,阖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