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们也是多虑了。
出来后,皇帝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而是下旨为太后操办后事。
一系列命令下达后,才朝百里珉看过来,道:“你随朕来,有些话要与你说。”
萧锦衣心里一紧,倏地拉住百里珉的手。
百里珉拍了拍她的手背作为安抚,跟着皇帝去了中庭内的凉亭里谈话。
其他人都被隔在外头,两个男人站在亭子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萧锦衣始终盯着那边。
萧满堂早就过来了她身边,悄然说道:“姐放心吧,看样子不像是会有什么事的。”
“谁能保证!”萧锦衣这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虽然百里珉被谋害是她来他身边之前的事,但他腿伤了大半年,经过她的秘密治疗才好的,她的男人吃了苦头,还不能找皇帝报仇,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疙瘩。
当然,她也不能对皇帝做什么,只不过……
皇帝最好好命到永远不会有需要求到她治病的那一天!
她是不会给他治病的,非要强迫她的话,那就直接送他早登极乐!
皇帝与百里珉说了一会儿的话后,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为难,放他回来。
之后,操办太后的后事,不管是亲儿子、还是义子,都是理所应当尽孝的。
太忙了,萧锦衣也没有机会询问百里珉,皇帝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直到夜里,百里珉自告奋勇为太后守灵,四下的人流走动少了,萧锦衣才找到了夫妻之间说一些悄悄话的机会。
百里珉要守夜尽孝,但他并不想让萧锦衣也跟着自己,低声道:“锦衣,让阿莽先送你回王府休憩,明日清晨你再进宫里来。”
“不急。”萧锦衣哪儿有那个心思?
她声音很低,问:“白日,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百里珉看了一眼四下,宫人们都离得很远,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他捏住萧锦衣的手,道:“放心,没有为难我。倘使他要为难我,我也没办法站在这里了。”
紧接着又道:“那些话,待我们回家后,我再与你细说。你只管安心,别想那么多。”
尽管他看起来很是平静,但萧锦衣哪能没发现他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拉住她的手劲,比平时要紧了一些,可见他内心是有波动、且很强烈波动的!
只不过,宫里人多眼杂,确实不宜胡乱说话。
“没事就好。”她看了一眼,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踮起脚尖倏地亲了他一下,道:“你也别胡思乱想,先忙完太后的后事吧!”
果然,即便如百里珉这样理智的人,真爱一个人的时候,也难免有沉湎爱河的时候!
萧锦衣偷偷地给了他一个吻,好像让他心里的焦躁难言,就变得不是那么沉重了!
他眸中含笑,摸了摸她的脸,道:“你回王府去好好休息。”
“不要,我陪你。”萧锦衣都没有半点犹豫的。
百里珉拿她也是没办法,只得道:“行吧。”
反正他也是见识过,他家这小妮子熬夜的能力有多强。
她一旦沉浸在药房里,不眠不休、废寝忘食。
他在家还好,始终会盯着她一日三餐,定时睡觉——他自己的福利,自然也不能错过不是?
但有一次他有事出远门,这家伙就彻底没人管得住了。
他回府得到阿莽的控诉:“王妃竟然连续三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三日,都只在白天打了个小盹!”
从那后,不是非不可的事,百里珉基本不会再出远门。或者是要去哪里,也强行把她带上!
所以,为太后守夜这一点事,真的难不倒萧锦衣。
她年轻,加上制药做实验,也是经常熬夜的,很能撑。
百里珉不阻止她,主要还是有他在,后半夜的时候,趁着大部分去歇息了,他悄然将她搂进怀里,道:“窝我身上,打个盹,嗯?”
还别说,让萧锦衣熬夜做实验,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但坐在这里发呆,人就很容易困倦。
加上天气微微有点冷,男人的体温比较高,百里珉的胸膛就像个大火炉,她一窝他怀里舒服地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太后的丧事是为国丧,办得很是隆重。
几日下来,大家都很疲惫。
结束后,百里珉才回到王府。
萧锦衣早就回来了,见他脸上都是疲惫的神色,有些心疼:“我叫人准备了沐浴用水,你先睡一觉?”
“嗯。”百里珉几日来没有好好休息,每日睡眠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夜里几乎都是闭目养神过来的。
确实疲累不堪。
他去沐浴净身出来,萧锦衣命人给他准备了一桌他爱吃的菜。
他不由笑了笑,道:“成亲这么久,我终于发现我不是养了个野孩子,而是娶了好娘子?”
“屁!”萧锦衣啐了一声,道:“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做点什么才能睡觉的,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养孩子?谁家养孩子,会把孩子压在床上没完没了的!
百里珉低笑出声。
他也不去解释,他的意思是:成亲久了,贪玩任性的小妮子,也开始变得温柔体贴。
这种感觉,真好!
用过膳,洗漱完毕,萧锦衣就被他带上了床榻。
“陪我睡会儿,嗯?”
萧锦衣:“……”
她想了想,答应了。
百里珉确实很累,躺下后将她拥在怀里,几乎都没怎么动弹。
不过,他是个武人打小身子练得非常强壮,倒不至于累瘫。
此时,还能够说话。
“锦衣。”
“嗯。”
萧锦衣知道,前几日皇帝跟他说的那些话,肯定还压在他的心头上。
从小到大,万事自己扛,造就他这个人性子很内敛,不会轻易与人吐露自己的心事。
也只得她。
她不仅仅是他的妻子,还是他喜欢的人,甚至,在她的面前他不需要端着身份。
所以,他心里有什么郁结,肯定是要跟她说的。
她只需要应一声,他肯定会往下说。
百里珉翻了个身,将额头抵在了她的头上,鼻翼在她颈窝里蹭了蹭,道:“太后她……是我亲生母亲。”
一开口,就说出了症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