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回京最后一天,瓜尔佳王爷设宴款待雍正帝,今日是皇子公主们骑马射箭的比赛。
今日的天气风和日丽,风高气爽。
因弘历受伤还未痊愈便没有参加比赛。
乌日娜精于骑射,发必命中,驰骤如飞,自然其他公主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骑在马背上,十分的傲慢,“太简单了,难道大清的公主都是这种平凡的水平吗?”
她的目光投向兰兮,笑道:“四福晋,我可是听闻你的骑射也是相当不错,要不要跟我比一下?”
坐在兰兮身旁的弘历正准备开声阻止,却被兰兮抢先说了,“四阿哥,不用担心妾身。”
若兰兮不答应,恐怕让她看轻了大清的女子,语罢,兰兮优雅的起身,浅笑道:“还请乌日娜公主赐教。”
兰兮换了骑马装,骑在白马的她,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眼神透露出坚毅,她一面骑马一面射箭,箭箭中靶心。
弘历见此心中赞叹,乌日娜却心中不喜咬唇。
兰兮坐在马背上,只觉得身子突然不适,心口十分的闷,恶心、头痛、眩晕,忽然眼前一黑,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弘历见状,赶忙从座位上冲到兰兮那儿抱起她,看着她脸色苍白,担心不已,他抬眸怒瞪这乌日娜,低吼道:“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兰兮躺在床榻上,太医正为她把脉,弘历担忧地站在床沿,双眉紧皱,目不转眼地看着兰兮。
片刻,太医嘴角微微上扬,转身对弘历恭敬道:“恭喜四阿哥,福晋怀有身孕已有两月余。”
弘历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兰兮,脸色黯然,沉声道:“你先出去吧。”
“微臣告退。”太医退出了帐篷。
躺在床榻上的兰兮缓缓睁开双眼,转眸便看到站在一旁的弘历,只见他带着怒意的看着自己,兰兮不以为然,慢慢起身,凝视着他,问:“四阿哥,妾身这是怎么了?”
弘历揪着她,半响:“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兰兮先是一愣,而后条件反射地伸手抚向自己平坦的肚子,心情忐忑不安,可又激动不已,她怀了自己心爱之人的骨肉,可同时她要面对一个问题,她如今是四福晋,却怀着别人的骨肉,她该怎么办?
“孩子是不是平郡王的?”
弘历见她低眸不说话,怒意滔天,吼道:“身为我的福晋,不好好伺候我,反而不知廉耻地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你真是水性杨花,有辱富察家族的颜面。”
兰兮抿唇不说话,这的确是她的不是,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弘历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富察?兰兮,我给你一个机会,除掉这个孩子,我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兰兮闻言惊起,抬眸看着他,道:“要杀我的孩子,就先杀了我!”
弘历恼羞成怒,指着她,怒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吗?”
见兰兮神情淡然看着自己,伸手护住腹中胎儿,弘历步伐凌乱地辗转来回几步,还是压不下心中怒意,拔剑直指兰兮,但看着她坚毅的小脸,终是下不去手。
扔了剑转身离去,走之前还不忘对她道:“富察?兰兮,你会为你今日做出的决定后悔的。”
兰兮见他走出了帐篷,双腿一软,跌落在了地上。
徐徐微风下,刺眼的锋芒自金色的瓦檐横射天空,盎然燃烧的熠熠光彩环绕着整座府邸,飞鸟掠过,不敢停留。
马车缓缓跃近,府邸的大门就在停下马车的那一瞬间站满了人。
弘历先下了马车,不理后面站在马车上的兰兮。
秋桐见状,马上上前搀扶着主子下了马车,兰兮也毫无在意,一身疲惫不堪地下了马车。
突然只见门口站着的管家与翠竹扑了过来。
“四阿哥与福晋回来了就好,南霜格格要生了?”
“南霜……”弘历身上带着一阵风一样地冲进府邸。
“格格……”是秋桐扶住了主子。
兰兮淡然一笑,“走,快随我跟去看看。”
回府的第一天,竟然有些事在兰兮意料之外的接踵而来,先传来南霜早产的消息,后来当她靠近南霜的殿前之时,事情竟又多变。
南霜难产,身体虚弱,气血两亏,生产时间己过了半天,府里上下都因为这个事情的变故而人仰马翻。
弘历因为是男人,只能在外等候,又因为兰兮的身子尊贵的原因,秋桐也不让她入内去看看,说是沾上这血光,将来不吉利。
兰兮也只能守在了外间,弘历神慌乱的扣着手指,手边的茶水早已凉透,他是一口也未喝,从如至始,那双手扣得紧紧,没有一刻是松开来的。
兰兮侧眸偷偷看了他几眼,他连额头都渗出了汗,一言不发,像是在极力的压抑内心因为男双阵阵痛嚎的慌乱。
她转了眸,也是一句话也未说,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名丫头端着热水来来回回的进出,但凡里间有什么动静,弘历都紧张得很,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突然珠帘被人掀开,是接生婆,她一身血的扑通跪至我们的面前。
“四阿哥,福晋,富察格格早产,又因身子虚弱,体内好像还误食了一些不明的食物,胎位倒置,血流个不停,脉象也越来越弱,再这般折腾下去,只怕会要撑不下去了。”
然而此时的弘历身子一颤,撑着桌面的手也开始阵阵发抖。
“误食?”弘历咬牙挤出两个字。
突然殿内几名伺候的嬷嬷与奴婢扑通跪了一地。
“奴婢不知……格格怀孕的这些日子都是膳房提供的膳食,还有宫中太医的安胎药调养,从来都没有误食过其他食物啊?就是……”跪在地上的翠竹竟眸光闪烁的看向了兰兮。
兰兮觉得诧异,她这是何意?脑中莫明的被她的眸光所击伤,道:“就是什么?快说……”
翠竹因为兰嫣的问话引得一颤,连忙低了头,“奴婢想着格格……就快要临产了,福晋送了不少补还……还一直放在那,奴婢便想着让格格趁着这临产的一月好好补补身子,所以这些日子就让格格喝了些福晋送来的补,奴婢担心……”
翠竹的话还未说话,身边的秋桐大声喝斥道:“放肆,你竟然敢如此污蔑我家格格,该当何罪?”
翠竹面容一阵苍白,连头也不敢再抬起,声音只是断断续续发抖的传来。
“奴婢不敢……奴婢岂敢污蔑福晋,奴婢……奴婢只是猜想……并没有污蔑福晋之意。”
而此时的弘历眸光看向兰兮,冰冷的目色在他重重一拧眉时更显深邃暗沉,似乎还带着痛意。
兰兮自内心深吸了口气,与其让人生疑,还不如坦然以对。若是真有人要害她,在这般紧急之下,单凭一张嘴又如何替自己辩护。
兰兮微微低了眸,不再看他冰冷的眸子,镇定的开了口,“四阿哥,妾身送给男双格格的,都是一些上乘的补品,为了证实这一点,妾身恳请让宫中太医来证明此事与妾身无关。”
弘历眸中微微一颤,转眸扬手,“传太医……”
跪在地上的产婆急切的请示道:“那南霜格格这呢?”
弘历下一刻转了眸至地上那名产婆,“交代下去,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大人。”
兰兮此时随着他的话又是心头一怔,出声阻止,“等等……”
转眸对上他冰凉的眸子,一字一句开了口,“四阿哥,皇家祖训,只要不是嫡世,一律保小不保大,这是皇家的惯例??????”
“你到底存着何心?富察?兰兮没想你竟如此狠毒,就连一个格格都容不下?”弘历怒吼着她,眸光冷如冰霜。
兰兮的心猛然一痛,就像刀子扎了一般,突然“砰”一声瓷碗碎裂响,碎片飞至她的脚下。
兰兮咬了唇,力持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人怒火爆发。
“我说大人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绝不能出半点差迟,宫中惯例之事,由我一人负责,福晋就不必困扰此事该如何决断了?”
没想到他竟如此想她?为何不能听她把话说完?难道她连在他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她只是想说,叶先生医术高深,他定会有办法救下大人,也同时可以救下大人腹中的孩子。
兰兮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只想离开,她转身快速的迈起了步子,可以说完全是用跑的,冷风拂面,那样的冷,那样的痛。
回到兰若轩之时,秋桐泪流满面的看着主子,什么也不说。
一个下午下来,秋桐传了三次膳,可兰兮仍未进食,她怎能吃得饭下,脑子里早己都是弘历那双冷眸,第一次被人陷害怀疑,一时之间她真的难以释然。
直到黄昏之后,兰兮仍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
秋桐第四次传膳入殿,走至她身边之时,她的声音放得极小。
“格格,南霜格格那都己经生了,大人小孩都平安无事,是个男孩。”
兰兮的心随着秋桐的话微微一怔,眼前竟闪现出了一丝难以置信,扬声问道:“生了?”
秋桐面容一颤,不知主子是何意,微微垂了眸答道:“对,生了。”
兰兮心念又快速一闪,抬眸直直的绞着她,“你是说大人,孩子都无事?”
秋桐依旧拧眉点头,“是,好在有惊无险。”
兰兮微微回了眸,心中疑虑更有甚,呢喃道:“怎能有惊无险,大人孩子都保住了呢?”
身边的秋桐突然一怔,慌乱的惊呼道:“格格,您这话可万万不能再说了,四阿哥己经误会了您,现如今您若是再说出这样的话,恐怕四阿哥真的认为此事就是您所为。”
兰兮微微起了身,欲要迈出步子之时,却被秋桐拉住了,“格格要去哪儿?”
兰兮唇边淡然一笑,“你方才不是说生了么?我去看看南霜格格。”
“格格,四阿哥现在还在呢?”秋桐带着顾忌的提醒。
兰兮微微一笑,扬了扬眉,“四阿哥在又如何?我只是去看看府里的小皇子,又不会做什么?”
她正要出门,却被门外的侍卫阻止了,“福晋,四阿哥吩咐下来,福晋如今怀有身孕,应当留在寝室养胎,其他事情不必过问与操劳。”
兰兮微微一证,四阿哥这是要软禁她吗?她已经失去了爱情,难道连自由也要夺去吗?
被软禁的日子,兰兮只能每日看看书,练练字,习习画,吟吟诗,一切还算过得去。
一夜,看着大好月色,秋桐直嚷着想听主子唱曲子,陈婉筠也未听过,一听双儿说好听,于是也起哄着嚷着要听。
兰兮一时拗不过她们,只好应了,取了琵琶轻弹起来,唱了起来:
“近清明,翠禽枝上消魂。可惜一片清歌,都付与黄昏。欲共柳花低诉,怕柳花轻薄,不解伤春。念楚乡旅宿,柔情别绪,谁与温存。
空樽夜泣,青山不语,残月当门。翠玉楼前,惟是有、一波湘水,摇荡湘云。天长梦短,问甚时、重见桃根。这次第,算人间没个并刀,剪断心上愁痕。”
唱的是湘春夜月,经历了这段风雨,脱了少女的青稚,唱起这样的曲子,倒是酸了人心。
只见秋桐与陈婉筠两人趴在前面,听得入神,脸带满足的笑容。
忽然传来了乱了琴声的脚步声。
只见秋桐与陈婉筠刚忙起身施礼,“四阿哥吉祥。”
兰兮转身去看,就见弘历一身青色长袍,倒是显得清雅而温和。
他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兰兮,而后竟是莫名其妙地道:“继续唱下去啊,我想听。”
兰兮没有起身施礼,只是看着他,并不再弹,他虽然没有因为孩子的事为难她,可是他怀疑自己并且还夺去她的自由,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听从他的命令。
她也许柔弱,可是她却是有着自己的清傲,并非可任人践踏的。
他若想听,大可去其他格格那里为他弹唱。
一时间,两人之间气氛竟是凝了冰一般。
弘历看向她,只见她脸上未施胭脂,一头青丝只用一支玉钗子挽了个发髻,余了一半的碎发任由披散在背上,国色天姿,清丽脱俗。
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的一双眼睛尤其闪亮,透着一种坚毅不屈的光芒,倒是极吸引人的挑衅。
见她无动于衷,他倾身靠近她,在她耳旁轻声道:“你若保护你肚子里的孩子,现在不应该讨好我吗?”
好狠!他根本就是捉住了她的弱点,分明摆着就是威胁。
兰兮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只化成了一声冷叹,只好妥协,于是只淡淡一笑,回了句:“不知四阿哥想听何曲子?”
弘历邪魅一笑,打横抱起兰兮,“现在我不想听曲,倒是想与福晋做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