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映红了天边的晚霞,云彩像着了火一样,是那么的绚烂多彩,兰兮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兰兮才走进去,就见马齐脸色发青的走了出来。
“侄女给二伯父请安。”兰兮乖顺的福了福。
“这两天你去哪儿了?”李荣保略带恼怒,声音却低。
“之女这两天都待着皇城陪伴纯熙郡主。”兰兮不敢如实相告,编了一个谎言说道。
“四阿哥在书房等你,一等便是大半日,你去给四阿哥陪个不是。”马齐凝声说道。
兰兮转眸看了看窗棂外,摇一摇头:“二伯父,这样晚了,天色都暗了,只怕……侄女不便见他,还是您请他回去吧?”
“你别任性,四阿哥在书房等你这么久,即便是天色已晚,请个安,问个礼,说两句体己话的功夫还是有的。何况,四阿哥有些话,必得当着你的面与你说明。”
“二伯父……”
“秋桐,扶格格去书房,给四阿哥请安。”
不等兰兮推脱,马齐已经做了决定,道:“你早晚都是四阿哥的人,有什么好避讳的。何况,我还没告诉你,皇上的圣旨已经定下你们成婚的日子,便是三天后。”
兰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惊讶道:“三天后,怎么会这样急?”
“急?”
马齐摇了摇头,道:“一点儿也不急了,皇上与熹妃都盼望着四阿哥早些成婚,也好定性,一早就准备好了大婚所需的一切,快去吧,别让四阿哥久等。”
兰兮的心痛,谁能体会,皆是因为用情太深。
“四阿哥。”
心还没有定,人已经走进了书房,“兰兮给四阿哥请安。”
弘历正看书看得出神,听见一串银铃般悦耳的声音,抬起头对上了兰兮一汪秋水似得双眸,他起身来到她身前,嘴角微微上扬,“回来了。”
兰兮只是保持着微笑,疏远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弘历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你总是这样淡雅如兰,待我总是忽远忽近,让我看不透。”
弘历含笑称赞:“恰如一缕春风暖暖袭人。叫人倾心。”
兰兮只是垂眉不说话,弘历也不恼,淡笑了一下,道:“我今日前来,只为亲口告诉你,我已经向皇阿玛请旨,将你赐于我做福晋,三日后便与你结丝罗之好。”
“四阿哥……”
兰兮这时抬眸看着他,很想问一句能不能收回心意。可明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事情,她也不想多此一举,沉默不说话。
弘历见她如此,微微蹙眉,道:“你也知道我当初帮你救富察大人与平郡王的要求。”
“四阿哥,你觉得我们成为夫妻会幸福吗?娶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福晋,你愿意吗?”兰兮终是开口问道。
弘历就着她,半响:“只要我的福晋是你,我什么都不在意。”
兰兮双眼微红,无奈叹气,道:“只要四阿哥不后悔便好,兰兮会遵从旨意与四阿哥成婚的。”
弘历低头靠近她,神色黯然下来,道:“我希望我们成婚之日,看到的是面带笑脸的你,而不是像今日那样面带愁色的你,明白吗?”
见她眼中有泪,他心中一软,喟叹了一声,道:“富察?兰兮,咱们认识的时间并不短了,我也知道你心属平郡王,但我的心里已经认定了,你就是我的福晋。”
“四阿哥,这些话,还是……”
兰兮不想听,也不敢听,“四阿哥,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好。”
弘历很温和,道:“知道你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了,你我成亲之日也没有几天了,你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这几日,我就不来烦你了。”
兰兮努力扯开唇微笑道:“多谢四阿哥。”
“对了,皇阿玛赏了乾西二所给咱们成婚用,往后,咱们就能好好的守着彼此过简单平静的日子了。”
“臣女恭送四阿哥。”
兰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苦笑了一下,简单平静的日子?皇家哪里会有简单平静的日子,其实她心里知道,四阿哥想要娶她,多半也是因为自己富察氏的身份。
她软绵绵的依靠在书房的门上,再没有一丁点儿力气,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滚落下来。
这三日,富察府上下手忙脚轮的准备着,大家都满怀期待着兰兮风风光光嫁出去那天,府上一片喜气洋洋,只有兰兮独自一人悲伤。
她身处富察府后院长亭之中,不禁回想起往日的点滴,抬眸望向蔚蓝的天空,“不知你如今过得好或不好,身边有何人相陪,是否会想起我?”
她不禁愁色满目,展开手心,赫然两枚股子,“不管如何,你一定要好好的,要过得幸福快乐!”
子然一人来至此处,心里眼里都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她心心念念的平郡王爱新觉罗?福彭。
谁将多情种,痴心入荒冢。对兰兮而言,情之一字,恐怕正是她命运里逃难的劫数。
成婚前夕的夜晚,晚风微凉,夜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月光。
屋内烛光遥坠,兰兮轻抚着戒指,愣愣落泪。
此时,传来敲门声,兰兮随声望去,问:“谁?”
“啊姐,春和。”稚嫩的男孩声传来。
“进来吧。”
傅桓开门进来来到了兰兮身边,看到自家姐姐眼角中泛着泪光,问:“啊姐,您哭了?”
兰兮闻言,擦去眼角上的泪水,摇头笑着说道:“没有啊,春和,是你看错”
傅桓说:“因为啊姐要嫁给四阿哥,所以才哭的。”
听到此话,兰兮低落地垂头不语。
“啊姐,您为什么要嫁给四阿哥,您不是跟福彭哥哥在一起了吗?为什么还要借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傅桓伸手抱着自家姐姐的臂膀,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兰兮伸手抚摸着傅桓的头,温柔地说:“春和,别哭,啊姐奉旨与四阿哥成婚,能嫁入皇族是家族的光荣,是啊姐一生所幸,你应该为啊姐高兴。”
“啊姐真的觉得嫁给四阿哥是一生所幸吗?这样姐姐真的幸福吗?姐姐明明有喜欢的人,明明就不想嫁给四阿哥,可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心意。”傅桓哭喊着。
兰兮伸手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道:“春和,皇命不得不从,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等你长大了,自会明白。”
傅桓脸贴着兰兮的臂膀:“可是,可是春和舍不得啊姐,春和想啊姐一直留在身边,一直陪着春和,看着春和长大成人。”
兰兮叹了一口气,说:“春和,不许任性,你是个男儿,男儿有泪不轻弹。”
傅桓哭着点点头。
“春和,答应啊姐,一定要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做妻子,千万不要像啊姐那样,与自己喜欢的人错过了,你一定要让自己幸福啊。”
说完,兰兮轻轻抱着傅桓,安慰着这个哭成不样的小家伙。
雍正五七月十八日,雍正帝在紫禁城西二所为皇四子弘历和富察兰嫣举行了隆重的结婚典礼。
皇宫到处挂满了喜庆的红灯,漫天烟火,五光十色,光彩夺目,时而,如星星点点,在夜空中炸响,时而,如滚滚雷声,轰鸣不断。
十里红妆,金辉峭檐上的红灯笼,落叶散尽高树之上的红丝带,漫天烟火,五光十色,光彩夺目,时而,如星星点点,在夜空中炸响,时而,如滚滚雷声,轰鸣不断。
队伍浩浩荡荡,一路而过,全京城家喻户晓。
整个富察府坻被烟花轰亮,屋里若隐若现一小小的身段,平静的坐在铜镜之前。。
兰兮一袭大红的绸缎旗服穿在身上,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一般,柔光若腻,娇艳若滴。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总觉得有什么有些刺眼,她微微感觉到眸中有一丝泪浸,却始终流不出什么东西,是已经哭不出来了吗?
她取下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地抚摸着,“福彭哥哥,你现在在做什么,是否想起我?”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苦涩一笑,“不管今后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的。”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姐姐,是我兰薇。”
“进来吧。”
兰薇来到兰兮身边坐下,看着她手里的戒指,轻声道:“姐姐,这是??????”
兰兮将戒指与兰花玉簪小心翼翼地放在锦盒内,交给了兰薇,道:“麻烦你将这些东西还给平郡王。”
“真的要我吧这些还给他吗?”兰薇再次询问道。
兰兮点头道:“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变路人。我与他的缘分已尽,留着这些东西也无用,还是还给他吧。”
兰薇看着手中的锦盒,道:“姐姐,你真的甘愿嫁给四阿哥吗?你明明与福彭哥哥两情相愿,为何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啊?”
兰兮苦涩一笑,道:“就算我再不愿意,圣旨难为,这就是我们宦官之女的命运。”
门响了,迎亲队伍的声音渐渐飘入她们的耳中,抬眼,屋内正走进来几个丫头,手里捧着凤冠霞帔,红绡华幔。
“兰兮格格,四阿哥的迎亲队伍己经到了府上,还请格格换上凤冠霞帔,随奴婢上轿吧。”
“兰薇,拜托了你了。”
今日风清云朗,兰兮穿着鲜艳的喜服走出了房门,她艳若桃李,美艳绝伦,堪称一等一的美人。
兰兮在秋桐与喜娘的搀扶下来到大厅门口,她面向马齐,盈盈施礼,“侄女拜别二伯父。”
马齐注视着兰兮,双手扶起她,心中纵然有一万个不舍,双眸含泪,轻声道:“兰兮啊,今后要善自珍重,好之为之啊!”
兰兮双眸凝视着眼前有些苍老的马齐,眼眶盈满了泪花,“兰兮谨记二伯父之言,多谢二伯父这些年的照,二伯父的养育之恩,兰兮无以回报,请再受兰兮一拜。”
马齐见状扶着她,慈爱道:“二伯父也感谢你这些年的陪伴,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你该开开心心才是啊!”
兰兮努力扬起嘴唇,点点头。
马齐送兰兮上了花轿,于是,兰兮怀着复杂的心情,一步步走上了花轿,她想任性,也想自私,甚至想过一走了之,可她终是没有那么做。
在去皇宫太和殿路上,兰兮在花轿里回忆起与平郡王的点点滴滴,耳边还响起那日他说过的话:“富察?兰兮,你敢做我爱新觉罗?福彭唯一的妻子吗?”
兰兮唇边微泛起一丝苦笑,她紧握着双手,愣愣落泪,心道:福彭哥哥,从今往后,属于你的那个兰儿已经死了,请你从此忘了我吧。
刚落花轿,喜娘就撑着雨伞而来,兰兮听到了下雨声,难道老天爷也为她哭泣吗?
兰兮静静地在喜娘与兰兮的搀扶之下,买着沉重的步子跨进了皇家的门,在喜帕之下另一头的夫君弘历领着进入了乾西二所的大堂拜堂。
皇家的婚礼是冗长的,礼节是繁琐的。
兰兮也记不清自己拜了多少礼,磕了多少头,喜帕下那一方天地,充斥着喜气洋洋的红,红得艳丽,红得醉人,可心一片凄凉。
兰兮在喜娘和秋桐的搀扶下走进喜房,喜娘二人将她扶到床尾坐定。
喜娘捧着一杆称杆过来,笑道:“新郎官,快揭盖头吧。”
弘历慢慢伸手接过称杆,称杆伸进盖头底,慢慢将盖头挑开,露出一张朝思梦想的娇容来。
兰兮身着喜袍,头戴东珠凤冠,她本就姿容秀丽,如今经过一番精心打扮,更是艳若桃李,当真是春桃吐露般娇艳欲滴,无论哪个男人见了,都会想要一亲芳泽。
弘历挨着兰兮身旁坐下,喜娘走过来,将他们两个的衣襟相搭,放上炕桌,炕桌上是子孙饽饽和长寿面,喜娘口中吉祥话不断:“祝愿二位吉祥如意、福寿双全!”
婢女们也都七嘴八舌,“祝愿二位早生贵子!”
“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多子多孙!百年偕老!”
一片嘈杂中,喜娘端着盘饽饽过来:“用饽饽!”
喜娘先是拿着只饽饽,喂到兰兮唇边,兰兮轻轻咬了一口,朱唇在雪白饽饽上留下一道胭脂红印,喜娘笑着问她:“生不生?”
兰兮免无波澜,道:“生的。”
喜娘又拿着手里的饽饽去喂傅弘历,弘历侧目望着兰兮,轻声道:“生的。”
众人拍手欢笑。
“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