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兰兮拿着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前往大理寺看望平郡王。
“富察?兰兮。”
兰兮闻声转身望去,便见一身墨蓝色祥龙花纹精致的衣袍,腰间轻轻垂下玉佩和流苏,看起来大方端庄。
兰兮向他盈盈施礼,“四阿哥吉祥。”
弘历看着她,淡淡说道:“你又看平郡王了?他现在已是戴罪之身,若是传了出去,你无疑是自毁前程。”
兰兮面无波澜,淡然道:“谢四阿哥提醒,可前程二字对臣女来说微不足道,平郡王素来待我不薄,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如今平郡王落魄,于情于理,臣女都不应该弃他不顾,四阿哥,您说对吗?”
“有时候,我真羡慕平郡王。”弘历唇边那抹缥缈的笑意,心中莫名一阵烦躁。
兰兮一脸不解,问:“四阿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弘历道:“倘若今天被关在里面的人是我,兰兮也会如此吗?”
“倘若有一天四阿哥也身陷危难,臣女也会。”
兰兮见他不作声,又道:“若四阿哥无其他事情,臣女先进去了。”
刚一转身准备离去,便被弘历抓住食盒的把手,兰兮蹙眉说道:“四阿哥,您这是做什么?”
弘历命令道:“我不准你去看他。”
兰兮微怒道:“臣女去与不去,与四阿哥何干,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女究竟是犯了什么罪,不能进去探望平郡王?”
弘历松开食盒的把手,靠近她说道:“富察?兰兮,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我对你的心思,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兰兮深吸一口气,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回四阿哥,臣女一点也看不出来。”
“好!那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钟情于你,平郡王现在是戴罪之身,有可能会被废去爵位,你跟他在一起,无疑是葬送自己的幸福和前程,你若肯嫁给我,你便是我最喜爱的福晋。”
弘历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漆黑的双眸淡淡凝视着她。
“四阿哥,此话甚是可笑,臣女自问四阿哥有帮过臣女,臣女感激不尽,却不知为何四阿哥几今日如此轻浮,还请四阿哥自重”兰兮冷冷清清地说道,声音中暗含一丝嘲讽。
“四哥??????”
就在此时,弘昼出现了,来到他们附近,兰兮向弘昼请安,“五阿哥吉祥。”
弘昼微微点头,笑道:“你不是去探望平郡王吗?去吧,我正巧找四哥有事。”
兰兮知道他是帮助自己脱身,感谢对他一笑,“臣女不打扰二位阿哥了,先行告退。”
兰兮提着食盒进去了大理寺牢房里。
弘昼看向弘历,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四哥,你这样坐只会让她远离你,讨厌你,你若真的喜欢她,就不要逼她。”
弘历揪着他,半响:“她会主动来求我的。”
语罢,袖手转身离去。
是夜,皓月高悬在天空,星空灿烂的树下,微风拂来,蛐蛐在草丛里不停地鸣叫。
府邸,弘历在作画,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静静的站在一旁为其磨墨。
最后一笔作完,弘历嘴角微微上扬,看向磨墨的少女,道:“慧儿,看看我画的是什么?”
那少女优雅地走在弘历身旁,看了他所作的画,清浅一笑,道:“四阿哥的这幅画好意境,这山山水水之间一叶扁舟,这渔翁在扁舟上垂钓,好生自在惬意,四阿哥是在等待吗?”
“慧儿果真冰雪聪明,我是在等待,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弘历牵起少女的右手,拿出迦南香木手镯给她戴上,“慧儿,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喜欢吗?”
少女看着手上迦南香木手镯,香气逼人,精致异常,很是喜欢,笑道:“慧儿多谢四阿哥。”
弘历牵起少女的双手,道:“慧儿,你在府邸尽心尽力侍候我一年多,这是你应得的,往后你想要什么,尽管与我说,只要我能给你的,我都给你。”
少女心中感动,道:“能侍候四阿哥,是慧儿的福气,只要四阿哥记得有会儿那么一个人,慧儿就心满意足了。”
弘历见她婉婉有仪,心中的闷气顿时散开,“也只有你,能让我舒心。”
他将少女拥入怀里,轻轻地抱着。
兰兮来到云岫寺,诚心跪拜佛祖,希望佛祖保佑平郡王能够沉冤得雪,平安无事。
在回府路上,便遇见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衫道长,兰兮上前走去,礼貌笑道:“道长,好久不见。”
白衫道长微笑道:“别来无恙。”
兰兮想起那日与道长初见的情景,拿起那首诗,道:“道长,那首诗是不是讲给我的听的?”
见她不说话,垂下眼眸,喃喃道:“道长,我是不是会入皇城?”
白衫道长道:“自己种下的因,就自己承受那个果。”
自己种下的因?兰兮垂眸思索了片刻,抬首看向白衫道长,道:“道长,您是否能看到未来?”
“未来都是写好的,施主终会明白。”
白衫道长抬眸望向蔚蓝的天空,“命运将会从今日开始改变,早知是苦果,何必情深,终究是情深缘浅啊!”
白衫道长无奈叹了一口气,提步慢慢离开,口中吟诵道: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兰兮看着白衫道长逐渐消失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口中喃喃道:“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回府之时,便见大门口有许多官兵站在,这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了?
兰兮赶忙下了马车,匆忙地踏进府邸内,只见院中摆放着几箱黄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来到前厅,只见马齐神色黯然的单手撑着额头,表情十分难看。
兰兮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上前几步来到马齐面前,问:“二伯父,发生什么事了?”
马齐抬眸望向她,道:“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在中俄签订条约之时,称我贿赂了俄国代表团团长萨瓦一千卢布。”
兰兮道:“既然是被人陷害,为何不奏明皇上。”
马齐道:“如今官兵在府邸搜出黄金,人栽并获,怕是皇上不愿相信我富察?马齐是被陷害的。”
兰兮心急如焚,“二伯父,此事必有蹊跷,那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我已经将傅恒送回察哈尔了,你也回去宫里继续做你的侍读格格,此事二伯父会解决好。”
兰兮摇头道:“二伯父,兰兮不能扔下你不管,我们一定会找到方法解决的。”
马齐道:“兰兮,倘若你当我是长辈,就听二伯父的安排,若是情况实在无法解决,二伯父会命人将你与兰薇送到察哈尔生活,到时察哈尔会有人接应你们。”
“二伯父??????”
“此地不宜久留,快点离开!”
兰兮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平郡王被栽赃陷害,如今在大理寺牢房里,如今二伯父也被人栽赃陷害,她现在该怎么办啊?
忽然脑海一闪而过,“慎郡王府!”
兰兮来到慎郡王府,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前厅,此时慎郡王嫡福晋郭络罗?清漪走了出来,兰兮向她盈盈施礼,“福晋吉祥。”
清漪来到她面前,抿唇一笑,“兰兮格格,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多谢福晋关心,兰兮过得挺好的,福晋,兰兮还有要事要与慎郡王商讨,叙旧的事先搁着。”兰兮说完,匆忙向她俯身施礼,之后便跟随着小厮踏进前厅。
“在富察府仓库搜出一千卢布与万两黄金?”慎郡王有些吃惊地说道。
兰兮声音有些颤抖,道:“是!大家都知道,二伯父为人非常正直,有的时候连官桥都不动用,怎么会做出贪污之事呢?”
慎郡王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富察大人向来为官清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就算他们是贪官,也不可能将赃银藏在自己的府邸等人搜查,此事必有蹊跷。”
兰兮惴惴不安,神情有些慌张,“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师哥能帮忙搜查还二伯父清白了。”
慎郡王安抚道:“兰兮,你先别慌,冷静,富察大人竟然是被人栽赃陷害,皇上自会还他一个公道。”
兰兮心里像有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久久不能平静,“福彭哥哥被人栽赃陷害入狱,连二伯父也被人栽赃陷害,现在我该怎么办?坐着等皇上评判吗?”
慎郡王琢磨着此时,好看的剑眉拧起,“如今证据确凿,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兰兮道:“既然证据确凿,我们就去查案,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制造这么多伪证要害我富察家。”
“你一个姑娘家,你该如何让查案?”
对,她一个姑娘家该怎么查案?兰兮看向慎郡王,忽然跪在地上,眸中含泪,道:“允禧师哥,求求你帮帮我吧,救救他们,不然二伯父与福彭哥哥他们真的??????”
她不肯往下想,她怕,她真的好怕。
慎郡王双手扶起兰兮,叹了一口气,道:“兰兮,我当然也想救他们,可是我也是有心无力,皇上最憎恨便是贪污之案,如今已下令要亲自却查此事,怕是没有我可以插手的余地。”
兰兮闻言惊慌失措,情绪有些恍惚,“那怎么?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
慎郡王双手扶在她双臂上,道:“兰兮,你可以找一下四阿哥,此案件皇上下令由他负责,或许你可以求一下四阿哥帮忙。”
“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