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到处散发着炙热的气息,生机蓬勃。
晴好的天气,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带来阵阵清凉,夏荷浮在水面,摇曳在丝丝缕缕的清风中,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昭示着铮铮的生命力。
兰兮坐在榻上看着书籍,看着有些无聊便看向了窗外风景,茉莉花开得正繁盛,一阵微风吹来,茉莉花在风中摇曳,散发出一阵阵淡而不腻的清香。
兰兮回过头来,看着坐在那面榻上的秋桐在裁布,她描线又裁剪,一通忙活,竟是累得额上微微有了汗意。
兰兮噙着笑,忍不住说:“秋桐,你这是要赶做嫁衣吗?”
秋桐闻言先是一愣,之后霞飞满面,道:“格格又拿奴婢玩笑。”
兰兮道:“并非玩笑,女大不中留,你这般年纪是最好的年华,你打小就跟着我,我视你为妹妹一般,我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秋桐咬着唇,闷闷的不说话。
“秋桐……”兰兮轻轻唤她。
秋桐忽然丢开手中的剪子,朝兰兮跪下,道:“格格!奴婢情愿一辈子跟着您,只求格格千万别赶奴婢走。”
兰兮瞅了她好半天,她背脊倔强的挺着,头只是低着,看不到她此刻脸上是何表情,她叹了口气:“好吧,婚姻大事我不勉强你,当你寻到如意郎君,一定要跟我说。”
秋桐沉默半晌,生硬的说:“奴婢既然服侍了格格,这一辈子便只是格格的人。”
兰兮知道她说的是孩子话,也清楚她是不想被人强迫着嫁人,于是起身伸手扶她起来,浅笑道:“我饿了,去给我拿点点心来。”
秋桐终于露出了笑容,道:“早起嬷嬷做了奶饽饽,奴婢现在就给格格取来”
语罢,便像是风一般地刮了出去。
兰兮看着秋桐的背影微微一笑,便见兰薇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兰薇怎么站在门口,进来坐啊。”
兰薇往前跨了一步,优雅的在踏上坐下,她近日一身白黄色旗服,两把头上簪了两朵粉色绢花与翡翠点金的扁方,脑后梳起燕尾髻,露出一大截雪白的颈子,看起来清丽动人。
兰薇幽幽出声:“方才在门口之时,我听到姐姐与秋桐谈论婚姻之事,如今你我已到了婚嫁的年纪,不知姐姐有何打算?”
兰兮为她备了一杯茶,自己举杯抿了一口茶,看着她,道:“婚姻?我们的婚姻能自己决定吗?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的想法,有谁会听进去。”
兰薇微微垂下眼眸,看不出她此时的想法。
兰兮轻叹一口气,又道:“我们是宦官之女,更何况是朝廷大臣之女,我们的婚姻恐怕要听从皇上的安排。”
兰薇转眸看着窗外的茉莉花,轻声道:“我们的婚姻恐怕也是朝廷政治的牺牲品。”
午膳之后,兰兮来到后院的池岸边,静静地观赏这美好的风景,平郡王见兰兮看荷花看得出神,轻声地来到她身边,“袅袅水芝红,脉脉蒹葭浦。淅淅西风淡淡烟,几点疏疏雨。草草展杯觞,对此盈盈女。叶叶红衣当酒船,细细流霞举。”
兰兮转眸看向他,轻声道:“你怎么来这儿啊?”
平郡王微笑道:“我是寻你而来的。”
兰兮闻言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因为他的陪伴,她逐渐走出心中那份阴霾。
“你知道今日是怎么日子吗?”
兰兮挑了挑眉,问道:“什么日子啊?”
平郡王道:“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七夕节,上一年的七夕节你我错过了,我想今年不要错过,今晚我想与你牵手看一起放河灯,烟花,度过这特殊的节日。”
兰兮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连嘴角的弧度都那么完美到位,让人无法移开,平郡王就这样被吸引了,笑萦绕在心头,无法抹去。
“好啊,那今晚我们不见不散,若是你失约了,我可是不放过你的”兰兮调皮地说道。
“若是我失约了,任由你处置。”
话音一落,两人拥抱在了一起。
这一幕恰好被来访富察府的弘历撞见,他的心里难免有些惆怅,沉默着转身离开。
无巧不成书,兰薇也在走廊窥见了这情景,心里难免忧伤起来。
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繁盛的京阳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月光朦胧,星光迷离,灯光灿烂,五彩的光交相掩映,流银泻辉。
兰兮她们出府之时,平郡王已经在这儿等候多时了,兰兮来到他身旁,抬眸望着他,道:“福彭哥哥,让你久等了。”
平郡王淡笑道:“今晚就让我当你们的护花使者吧。”
市井灯火辉煌,车如流水马如龙,街上人流如潮,人人笑容满面。
小贩们多在自家摊位前忙活,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兰兮与兰薇两人看花灯猜谜语,吃花果,开心不已,平郡王则是跟随她们,他目光如炬,不时凝聚在兰兮身上。
一行人走走停停,悠闲自得,收获多半净是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和糕点。
“嘭”地一声巨响,烟花腾空而起,在天空中绽开五颜六色烟花,宛如姹紫嫣红的百花园。
兰兮抬眸看着夜空的烟花出神,清晖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光,仿佛从夜空中的月宫而来的仙子落入凡间,正迷惘着往何处去,何处归。
“四阿哥!五阿哥!”平郡王吃惊地喊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们。
弘历满怀欣喜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她一身粉色旗服,领口与袖子绣着典雅别致的绣花,微微镶嵌蓝色线条,不但突出了她的可爱活泼,还微微有些叛逆、不服管的气质;两把头上左侧斜戴两朵玫瑰形状的粉色绢花,右侧则是一支兰花玉簪,看起来气质如兰,天真浪漫,轻灵可人。
兰兮与兰薇想他们盈盈施礼,“四阿哥,五阿哥。”
弘历望向平郡王,道:“平郡王,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平郡王抱拳还礼,“一切都好,谢四阿哥挂念。”
弘昼摇着折扇,笑道:“真巧,不如我们找个馆子坐下喝茶聊天,听说鹤颐楼今夜有场曲子可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我们过去看看吧。”
弘历道:“好主意,咱们去鹤颐楼休息一下可好?”
平均王望了一眼兰兮,随后说道:“既然四阿哥都出口邀请,我们不去就太不给两位阿哥的面子了。”
他们来到鹤颐楼,门口候着的小二赶忙紧跑几步上前招呼,弯腰鞠躬,双手引渡,“几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众人走进茶馆内,里面已是宾客满座,好不热闹。
小二见来的这几位客官虽年纪轻轻,但衣着华丽,器宇不凡,想必定是哪家达官贵人的家眷,非等闲之辈,所以丝毫不敢有所怠慢,径直领着他们,做到了楼上的雅间内。
这所雅间面对戏台,视线甚好,待众人坐定,《梁山伯与祝英台》便恰逢时机开场了。
小二适时端上来上好的精致茶点,待安排妥帖便退了出去。
戏台上演出的片段是祝英台身穿孝服出嫁,经过梁山伯坟时,提出下轿拜祭,一时之间风雨大作、阴风惨惨,梁山伯的坟墓竟然裂开,祝英台见状,奋不顾身地跳进去,坟墓马上又合起来,不久,便从坟墓里飞出一对形影相随的蝴蝶……
一段过后,茶馆里看戏人格格血脉喷张,阵阵叫好,掌声不断。
兰薇掩面一笑,道:“看不出两位阿哥竟然也对这些儿女清唱的戏文感兴趣。”
弘昼道:“兰薇格格此言差矣,我么虽为男儿,但也懂得情深义重,儿女情长,现下婚姻多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有女子能像祝英台对爱情至死不渝,这份情谊,值得所有人感动。”
弘历应声道:“不错,五弟所言甚是,尤其是皇家血脉,女子婚姻多半关系国本,汉高祖,汉文帝宗女均和亲匈奴为换一方平安,便牺牲了一人的幸福,我朝和亲之说也是常见的,官家女子的婚姻也是身不由己。”
兰兮看完这戏曲,心中十分感慨,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若不是所谓的婚姻礼节,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或许梁山伯与祝英台也不会沦落到如此悲惨的结局,他们的故事表达了对自由美好生活的向往,对婚姻自由的追求。”
停顿了一下,又道:“人生若这样轰轰烈烈的爱过一次,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终身相守,至死不渝是一种幸福,但生不同衾,死同穴,又何尝不是幸福呢?”
平郡王看出兰兮有些异样,对弘历他们道:“四阿哥,五阿哥,时辰不早了,我想送她们回府,免得让富察大人担心。”
一行人走出鹤颐楼,街道上已经散去了不少人。
弘昼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改日得了空,咱们再聚。”
弘历望了一眼兰兮,见她一脸淡然,难免有些惆怅,对平郡王道:“平郡王一路小心,切要把两位格格送回府中才是。”
平郡王道:“四阿哥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平安送回府中。”
众人散去,平郡王带着兰兮她们穿过热闹的集市向富察府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