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葱花的断然离开,让周清波伤透了心。
不是莫葱花不愿意留在“粘死人”,而是莫葱花没脸皮留在这里。
所以,周清波只能把全部的怒火,投向冯小莲。
冯小莲感觉自己委屈死了,自己的男人跟人家搞劈腿,自己在接到好心人的提醒后,带着一帮牌友来捉奸,难道捉奸还捉错了?
周清波没有顺着她的逻辑走,而是固执地问:“那你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莫葱花与岳中剑在我的公司里,搞嘴对嘴的肉搏?”
冯小莲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憔悴地喊:“周清波,我现在那还有心情记这些,你现在让我回忆她俩这种龌龊的事,难道不是在朝我伤口上撒盐?”
周清波见她嘴硬不肯说,知道她,还没有从这件事情的阴影中走出来,何况现在的情形,你越是诱导她,她越是觉得老天对她不公平。
所以他就懒得理她,把几件衣服扔进后排座位上,开着小妖精送给他的宝马车,美滋滋地来到公司里,暗暗下定决心,今年要着手大干一场。
因为,花岭工业园里的许多工厂,现在大都正常开工了。
但现在,“粘死人”的车间里,仍然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台机器在开工运转。
因为,莫葱花是负责整个公司产品的生产,她要是不回公司的话,许多技术上的事情,别人是无法代替她的。
于是他,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遍遍地给莫葱花打电话。
可是,真是活见鬼,不仅是莫葱花玩手机关机,连唐智生的手机也关起来了。
他顿时手心出汗,脑门冒热气,一屁股跌在椅子上,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想,如果现在自己的师傅莫葱花,真的这样悄悄地离开“粘死人”,那真不亚于自己的一条胳膊,被别人拦腰斩断。
想想自己当初,坚持要莫葱花主抓生产,就是因为觉得她靠谱。
可现在,因为一场可恶的捉奸在床,就把自己最得力的一员大将,就这样给掰开了。
难道,是有人在耍计谋,要把莫葱花从“粘死人”给赶走?
这样,让他的心陡然一惊,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而就在这个时候,郑板石竟然连门都没有敲,就皮笑肉不笑地走进来,晃动几下身子后,对着他嘘嘘地说:“头,告诉你一个幸福的事儿,可行?”
他望着郑板石诡异的脸,心中更加的慌。
于是,他镇定一下自己焦虑的情绪,缓缓地说:“你讲吧!”
此时,郑板石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一双不安的眼睛四处游走着,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头,我爹妈,不让万艳梅来上班了?”
“为啥?”他冰凉地问。
“过年的时候,我爹妈托人找关系,好不容易才把我家万艳梅,安插在冠城电视台里当主持人,你说有这样好的差事,她能不去吗?”他小声地解释道。
周清波听了,心境一下子灰暗起来,看着郑板石僵硬的脸皮,弱弱地问:“那,你也走吗?”
郑板石先是摇头,摇头的时候看着他无助的样子,心中不仅忐忑起来,也着实为他难受。
但,想起父母的交待,于是硬着头皮说:“我爹妈说了,做情趣用品这行,总归不是一个正当的职业,所以……”
郑板石突然不说了,因为他没办法说下去了。
周清波听了,一张脸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眼中不仅升起雾气,整个人似遭到雷击的样子,用无助的眼神望他许久,突然嘶哑地喊:“滚……”
郑板石干巴干巴嘴,是真想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可他,在他的面前,始终没勇气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对他深深地鞠一躬,然后磨磨蹭蹭离开了。
周清波望着郑板石离开的背影,才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到底是一个什么感觉。
他仰天长叹一声,倒一口茶灌进胃中,才知道涨得很难受……
好久,他打电话把何子栋叫来,对着他问:“何老哥,薛丽雅怎么还没有回来呀,现在莫葱花不知跑到那里浪去,郑板石与万艳梅又双双离职,你说怎么办呀?”
何子栋听了惊慌地叫:“头,咋有这样的事,要是莫葱花离开还情有可原,可郑板石与万艳梅这两人,也忒不地道了吧?”
周清波“呵呵”地笑,摇着手说:“不怪他俩,我感觉这其中,有躲藏的妖怪在作怪,只不过这个妖怪做事,是处心积虑做事的那种,我们目前还真的奈何不了他。”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何子栋望着他的笑,感觉很瘆人。
好久,他才问:“头,那我们,要不要试着开机器生产呢?”
周清波就惆怅地望他,诺诺地问:“你可以吗?”
何子栋点头,厚重地说:“头,看来莫葱花是铁定不回来了,我刚才让铁蛋他们,把莫葱花的抽屉及文件柜都撬开,才发现她把产品配方及技术方面的事情,都清清楚楚写在一个硬皮本上……”
周清波听了点头,对着他说:“何老哥,车间里的事务,你最好不要让铁蛋他们过多地插手,因为郑板石离开后,铁蛋他们要顶上来做销售,至于生产与技术上的事情,你目前多费点心,你给我一周的时间,我会想办法给你解决的。”说完,又不停地咳嗽起来。
何子栋看着他咳嗽的样子,皱着眉头问:“头,少抽一点烟吧!”
他听了,顿觉一股暖流,涌进心窝。
霎时,他在何子栋的面前,竟然大颗大颗地流下了眼泪。
何子栋不忍心这样看他,扯个谎,就快速地离去。
这样,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死做在那里,一颗烟接着一颗烟地抽。
等抽完半包烟,感到嘴都抽麻了,他便起身站起来,然后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走……
好久,他才拿起手机,试着把薛丽雅的号码轻轻地点一下,然后就快速地挂断。
他现在,是真不敢给薛丽雅打电话了。
因为他现在好害怕,怕在与薛丽雅的电话打通后,薛丽雅再给他带来一个天大的坏消息,会让他彻底的绝望。
那样,自己还不如去死算了。
所以,这就是他,一直不敢打薛丽雅手机的原因。
因为,只要自己不去打薛丽雅的电话,说明自己心中还余留一点希望,不至于把自己已经崩溃的心,来一次火上浇油。
可是,就在他备受煎熬的时候,薛丽雅突然发来一条短信。
短信大概的意思是:感谢周清波一直对她的照顾,她这次随林梵卿回他老家过年,林家的人对她啥都满意,就是对她的工作不满意,所以为了爱情,她不能回公司上班了……
周清波看着这条短信,心中竟然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让自己都不敢相信。
因为,以薛丽雅的为人与做派,怎么可能会迟到这么多天,还不来公司上班。
也就是说在他心中,其实已经做出最坏的打算。
于是他“哈哈”一声长笑,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也就在这个时刻,冯小莲竟然把电话打过来。
他连忙把手机划开,急促地喊:“小莲婶子,你快来救我!”
冯小莲在电话那头听他这样叫,很诧异,忙急迫地问:“周清波,你咋啦?”
他哭悲悲地嚷:“我想寻死呢!”
“切!”冯小莲造作地叫一声,便说:“你死个头呀,不就是跑走几个人吗,何况对于你这种类型的公司,过完年,人家重新找工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唉!”他轻轻长叹一声,对着冯小莲问:“小莲婶子,你咋也知道,我这边出事了吗?”。
“还不是你的小莲婶子,与你这鬼东西心有灵犀?”冯小莲在手机里,挑逗地叫。
他听了,便没了心境跟她闲扯,对着手机随便敷衍几句,就挂断电话,然后邋遢个脸,要去车间里看个究竟。
车间里冷冷清清,只有一台机器在运转着,工人们大都畏缩在一旁,看着何子栋一个人,焦头烂额在搞试验。
因为配方这个东西,不仅关系到产品质量,还关系到原材料与成本,何况对于生产情趣用品来说,对机器温度的把控,是至关重要的。
如果不通过验证,把莫葱花留下来的产品配方复核一遍,如果不通过试验,把小本本上的数字重新梳理完整,如果就这样盲目地进行大批量生产,假如制造出来的产品不合格,那损失的就不是一点点。
所以,在他走进车间的时刻,员工们都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朝众人尴尬地笑,尔后示意大家,仔细地看何子栋搞实验。
等何子栋把实验出来的“飞机杯”,递在他手中的时候,他用眼睛细瞅一会儿,朝着众人挥挥手,伤感地说:“何老哥,还是暂停生产吧,要么让大家出去玩玩,要么把机械与卫生搞搞吧?”
众人都不出声,一个劲地看他……
看他,萎靡地走出车间那刻,在车间的大门口,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何子栋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狂躁,大声地叫:“妈逼,莫葱花呀,你看你做的着叫啥事呀?”
尔后,他回过头来,冲着一帮呆愣的工人们,穷凶恶极地喊:“他妈的,大伙都看见了吧,什么叫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