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姚梦蝶后，已是华灯初上，周清波孤独地行走着，穿梭在冠城繁华的小街小巷。
    看着马路旁的情趣用品店，要么躲藏在小巷的背静处，昏暗的灯光下根本无人问津；要么就是那种灯火通明的，无人售货小房子或小亭子，却也没有人走进去。
    他就这样一路行走着，一手拿着矿泉水，一手拿着三个烧饼，时不时啃一口烧饼，再时不时喝口矿泉水。
    等挨到子夜时分，终于看见一个年轻人，走进一家无人情趣用品店，先投进去两张百元大钞，然后根据商品的编号输在键盘上。
    很快，他要的商品及找零，分别从两个洞口滑落下来，这个年轻人跟做贼似的，警觉地朝他瞪一眼，并匆忙离开。
    他连忙追上去，着急地问：“帅哥，请你不要误会，因为我就是做这行的，我只想问问，这种无人售货好使吗？”
    年轻人停下脚步，朝四周张望一番，见没有别人，才着急地说：“你没看见我跟做贼似的，买这种商品都是偷偷摸摸来的，总不能大明大白来购买吧，说出去还不丢死人？”
    他听了点头，冲这位年轻人说：“要是让你来干这补货的活，或是干这行的销售，你愿意吗？”
    年轻人立马摇头，憋屈地叫：“干这行，你是成心不想，让我这辈子找老婆吧？”说完也懒得理他，急匆匆离开了。
    周清波看他离开的样子，比起“九部”原先的同事们还急促，只能无奈地摇头。
    于是，他只能抱着最坏的打算，与郑板石两个人，想办法把仓库里抛出去，看能不能赚一笔。
    这样想，他就不愿意继续考察下去，一来自己没那个精力，二来瞌睡的很。
    所以，他慢腾腾朝“粘死人”走，边走边想着接下来，如何面对时下的困境。
    等他拖着两条疲惫的腿，走到“粘死人”大门口的时候，已是夜里两点钟，打开大铁门，发现楼上的灯亮着，并摇晃着脑袋朝楼上走。
    他不知道自己离开时，是否忘记关灯，但他知道自己最近，脑子一直不好使。
    所以，他还是费劲地跑上楼，想把楼上的灯给关了。
    可是，当他把办公室的门推开，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只见薛丽雅，穿一件单薄连衣裙，开着风扇，点着蚊香，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他立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看薛丽雅趴在电脑前的情形，好多天没启用的电脑，被打开着，正“嗡嗡”发出噪音。
    难道，她来这是要帮自己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可是冒天下之大不为，自己干的情趣用品这行，可是好多人都是避之不谈的。
    他摇晃着头颅，强迫自己清醒一些，因为经过一夜的奔波，看着街边经营惨淡的成人用品店，他对这行早已失去信念啦！
    现在，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刻，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竟然跑到一家情趣用品公司内，趴在这家公司老掉牙的电脑前，开始做起业务来。
    见她睡熟的样子，他不忍心打搅她，但满屋子的蚊子，在蚊香的作用下，正做着临死也要尝她一口的架势。
    他见了笑，笑得很无奈。
    薛丽雅在他的笑声中，莫名其妙惊醒过来，揉着眼睛问：“清波哥，你都去了那里，打你电话也不接？”
    周清波的眼睛很湿，嘶哑地说：“丽雅，我手机没电了，你怎么来呢？”
    “我来帮你呀？”薛丽雅天真地说。
    他长嘘一口气，用灼热的嗓音问：“丽雅，干情趣用品这行，在世俗人的眼中，是见不得光的，你也敢趟这浑水？”
    薛丽雅轻轻地笑，白他一眼说：“其实产品本身并不邪恶，邪恶的是人的思想与成见，既然情趣用品有市场，说明人们有这方面的需求，有需求就有商机，有商机干嘛不做？”
    周清波被她说得傻愣起来，忐忑地问：“丽雅，真这样吗？”
    “为什么要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怀疑呢，既然你选择走这条路，就要坚持不懈地走下去！”薛丽雅激情地说。
    他听了为之一振，试探地问：“那你，愿意过来帮我吗？”
    “当然，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喂蚊子！”
    周清波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兴奋地问：“那你是专职呢，还是业余啦！”
    薛丽雅瞅他一眼，玩味地说：“那，你是想我专职呢，还是业余啦！”
    周清波望她得意的样，突然豪气冲天地叫：“薛丽雅，只要你肯过来帮我，我给你开3k+的工资，你信不信？”
    “唏！”薛丽雅憋屈地叫：“清波哥，你以为我，来这是图你这点工资，就你现在这窘迫样，衣兜里空空如洗，还不如我有钱呢；我是经过慎重思考过，愿意与你一起创业，也是真心要帮你一把的！”
    周清波感触无比，冲着薛丽雅说：“那薛副总，你先到我的房间睡觉吧，等明天收拾好房子，你就去把出租屋给退了，反正公司里空房子这么多，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薛丽雅听了抿着嘴笑，给他做出一个鬼脸后，得意忘形地叫：“清波哥，你这意思，算是与我想到一块了，我就是要等着你，跟你商量这事，这样不仅可以省出房租的钱，还省得来回跑路呢？”
    周清波听了使劲点头，点头后对着她叫：“那你还不赶快休息去，要知道我们现在，是创业的起步期，没有一个好身子咋行？”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薛丽雅磨叽地叫。
    周清波坦然地笑，大度地说：“关心你不可以吗，我俩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是共同利益的优关方。”
    “那你咋办？”薛丽雅诺诺地问。
    “我就在这凑合一夜吧，反正明天就腾出房子来，我一个大男人，还怕蚊子惊扰吗？”
    薛丽雅嘻嘻地笑，红着脸说：“清波哥，要不今晚，我俩就凑合在一张床上吧？”
    周清波瞪她一眼，点着她的额头叫：“你看你，公司还没正规启动呢，你就朝歪点上去想，以后我俩在一起的时间会很久，可不能没事就想‘丫丫’啦！”
    “呸！”薛丽雅朝他吐口水，辩解地叫：“清波哥，是你想歪了吧，我只是说睡一起，又没说要‘丫丫’呢，我是心疼你被蚊子咬，没想到你脑瓜里，净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幻觉呢？”说完，用小手拍他一下，飞快地离开。
    周清波看她离开的模样，心中突然莫名地奋亢起来，这倒不是他现在，有什么意外的想法，而是他觉得，在得到郑板石与薛丽雅这两员大将，那自己离成功的目标，又接近了一步。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终于在接手公司后，第一次沉下心来，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了……
    清早，周清波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郑板石破门而入，也不在乎周清波睡死的样子，扯开嗓门叫：“周清波，我给你带新员工来了！”
    周清波揉着眼，朝他身后看，看见三个嬉皮士样子的小黄毛，正吊儿郎当地排成一排，无所事事地望着自己。
    周清波立马产生一种厌烦感，看着三人流里流气的样子，不知道郑板石在搞什么鬼，把这样的活宝也朝公司带。
    可想想，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不管这三人是不是做销售的料，对于“粘死人”来说，都是尝试的开始。
    所以他，在脸上装出热情洋溢的氛围来，有模有样地问：“三位，能拉下这张脸吗，敢对别人说，自己是销售情趣用品的吗？”
    “敢！”三人异口同声的叫。
    周清波悻悻地点头，正想对三人说几句鼓励的话，没想到郑板石对他眨眼睛，同时打岔地说：“铁蛋，你带鸭蛋和狗蛋，先到仓库里搬货去，等一会我给你们三人开会。”
    周清波见他这样说，知道郑板石有事要与自己商量，并对三人招招手，示意他们按照郑板石吩咐的去做。
    等三人离开后，周清波不解地问：“郑板石，你又在唱那出戏？”
    郑板石“咕咚”几下，喝下他昨晚泡的茶，看着他发红的眼睛，显摆地说：“周清波，你真是糟蹋了这些好产品，你知道我这几天赚了多少钱吗？”
    周清波纳闷地问：“你赚了多少钱？”
    郑板石用手指梳理一下，自己的油光光的毛发，无比炫耀地说：“这样告诉你吧，我给铁蛋他们的价格，都是按照仓库里正常的价格，批发给他们的，他们也亲眼看见了，仓库里各种产品标识的价格，我说我没赚他们一分钱，他们不仅信，还对我感恩膜拜不说，每晚都愿意请我喝酒！”
    周清波吃惊不小，急迫地问：“那你，都是怎么销售出去的？”
    “找工地呀，有工地的地方，就有情趣用品的市场！”
    周清波听了哑口无言，看着郑板石许久，突然跑上来抱着他说：“郑板石呀，你总算是救了我的命！”
    郑板石腻歪地推开他，郑重地说：“周总，请你以后，叫我郑总好不好，不要老是郑板石或小鹿晗地叫，我们现在可都是公司的高层，昨晚薛副总都说了，开公司就得有开公司的样子，不可以随随便便地乱称呼，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