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洛亥办公室。
洛亥一脸惋惜道：“你们两个真的要辞职？”
褚念念握着徐离耀那只带着伤疤的手，垂眸说道：“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所以……”
“世界各地都有天组的成员，你们去哪都可以继续为华国服务！”风先生不甘道。
褚念念与徐离耀对视一眼，摇头，“我们去的地方没有天组也没有华国。”
“你们要去哪？”谷先生问道。
徐离耀轻笑，重重握了下她的手，“大梁！”
…………
双层巴士，顶层，后排。
两手交握，褚念念倚在徐离耀的肩头，呢喃轻语：“再看看这座城市，以后就看不到了。”
他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目光柔到滴出水，“怎么？不舍得了？”
她索性揽住他的腰，撇了撇嘴，“舍不舍得都该走了，我想我爹娘和哥哥。”
“没有退路了，房、车全都过户给成强跟清和了，存款也都给了公益饭店，就连衣服……”他拽了拽自己身上的斗篷，嘻嘻一笑，“除了身上穿着的，已经全捐了，今晚你我就得睡马路。”
她白了他一眼，手上却搂得更紧，“你倒是比我还急！”
“丑女婿总要见岳母。”他调侃道。
她俏皮地歪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丑吗？这么帅的……”
“小哥哥小哥哥，能合个照吗？”车厢里跑来一群年纪不大的学生。
徐离耀看了看褚念念，眼眸含笑。
褚念念撒开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自己闪到了一旁。
几个学生凑到徐离耀身边，一边摆poss，一边议论。
“小哥哥一定是个明星！”
“你都不知道他是谁吗？他不就是霍遵吗？”
“对对对！小哥哥竟然坐公交车，好难得啊！”
“古风的衣服好漂亮！”
褚念念站在一旁，含笑看着眼前的一幕，遥遥和徐离耀对望。
车一停，徐离耀急忙牵起她的手，逃也似的下了车。
“这帮小姑娘，我说我不是霍遵，非说我是，还让我签名，赶紧走赶紧走！”
褚念念笑得前仰后合，许久才直起腰来看着他，“走吧，我饿了。”
他伸出带着伤疤的手，握住了她的。
他说，这是韩行留给他最后的东西，只要看到，就会想起韩行和宁莺。
雪，纷纷扬扬地下起来。
徐离耀将她斗篷的帽子拉了起来，褚念念把他的围巾紧了紧。
大手握着小手，两人顺着路边一直走了好几站地。
前方，公交站牌不远处，“慈善餐厅”四个大字红得醒目。
两人牵着手走进去的时候，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
“快进来快进来，刚煮好的茶，给你们泡杯奶茶喝，要甜的还是咸的？”
成强围着围裙迎了过来。
此时的他，比之前又瘦了一圈，脸的轮廓现出来，一双眼都大了许多，除了肤色有点黑之外，妥妥是个帅哥。
“甜的甜的！我要甜的！”
吧台后，韩清和拍手叫着。
她也瘦了，但依旧肤白貌美，眼神清澈。
自从那一战之后，她仿佛忘记了从前的一切，如同一个孩子般，只知道找人要糖吃。
“好好好！”
成强给她泡了一杯焦糖口味的奶茶，放在她面前，顺带摸了摸她的头，眸中满是宠溺。
韩清和甜甜一笑，捧着奶茶杯喝了一大口，“哥哥你对我最好了！天天给我喝奶茶吃糖糖！我还要亲亲！”
隔着吧台，成强一吻落在她额间，可韩清和却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不对不对，应该是亲嘴巴！”
“好好……”
第三个“好”字还没出口，成强的嘴已被韩清和堵住。
叮铃一声，餐厅的门打开，进来两个身上落了雪的人。
“老板老板！今晚的菜给你买回来了！”
“哎呀我去！又亲上了，韩清和现在可是……”
话还没说完，褚念念和徐离耀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将菜接下。
一头蓝发的女孩空出手来，便帮身边的男子脱掉了落雪的外套。
可男子却连个谢都没说，一双眼直直看着褚念念，“念念！你也来了！”
“嗯，我们来看看。”褚念念一边说，一边把菜往厨房拎。
惜哲紧紧跟在她后头，到了厨房门口，还狗腿地帮她掀起门帘，“今晚是除夕，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放烟花吧！”
褚念念把菜放好，转头看着他，想说自己要走，但张了张口，却只说了个：“好。”
可心思细腻的惜哲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垂下眼眸问道：“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嗯。”褚念念应了一声。
惜哲抬起头，眸中满是深情，犹豫了一下，他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她，“念念，不走行不行？”
想起过往种种，褚念念鼻翼微酸，“惜哲，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
“别说！我不要好人卡！”惜哲的手臂紧了紧。
褚念念没有挣扎，只是说：“惜哲，其实黑左她喜欢你，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惜哲紧紧抱着他，喃喃道：“就像我喜欢你，可你只喜欢徐离耀，谁说别人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她的？”
“可是……”
“别说话！”厨房中一片安静。
他知道，虽不是死别，但这一场生离再无相见之日。
直到厨房外传来了众人嬉笑的声音，惜哲这才松开手。
“走吧，他们来了。”褚念念一脸不自然地绕过他走了出去。
可惜哲却依然站在原地，只是望着她的背影。
大厅中，热闹非凡。
何奶奶、武爷爷坐在餐桌上位，林太太的一对双胞胎正在满地乱跑，何小要狗腿地凑在林太太旁边。
苏梅坐在吧台对面，跟韩清和两个一人抱着一杯奶茶。
人都齐了，大家过得都很好。
他们可以放心了。
徐离耀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问道：“跟他说了？”
“嗯。”
“要是你舍不得，要不带着他一起走？”
褚念念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瞎说什么呢？时间久了，他会看到黑左的好。”
叮铃！
大门又开，走进来的，是高大健硕的游迟，他身侧跟着游君念。
雪已经下大了，他们两个身上落了厚厚一层。
褚念念迎过去，却蹲下身子帮游君念脱掉了外套。
“你们怎么也来了？”褚念念问道。
游迟沉默，还是君念先开了口：“褚阿姨，我爸说你们要走了，今晚是告别。”
抬头，她对上他那双深眸。
“你怎么也知道……”
游迟并没像惜哲那样奔放，只是在原地，静静地凝视着她，良久，才开口道：“褚震的事出结果了，郝星终于招了，当天在褚震家的是他雇佣的杀手，穿了褚震的鞋，再用上增重设备，所以留下的脚印都是褚震本人的。”
“那人都是杀手杀的？”
“对！杀手迷晕褚震之后，将抗抑郁药物从他脚腕注射入体内，所以才会检出他吃过抗抑郁药物。”
褚念念停了片刻，才问道：“那褚震他……”
“他精神状况依旧不太好，在接受治疗。”
“总算是真相大白了！”褚念念长舒了一口气。
身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念念，你们这就要走了吗？”何奶奶眼里噙着泪。
褚念念做出笑脸来，“我们回去看看我父母，都好久没回去了。”
“听说你家可远了，要好久才能回来，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等得着不！”武爷爷竟然有些哽咽。
何小要嘀咕道：“去美国也不过坐十几小时的飞机，他们说回来就回来了，哪有什么好远的地方！”
“对对对！咱们准备年夜饭吧！”徐离耀开口道。
饭店忙碌了起来，厨师也来上班了，今晚他们还要给那些不能回家过年的人提供晚餐。
到了晚饭时分，饭店里已经挤满了人，欢乐多了，离愁便被冲淡了。
烟花爆竹声响起时，人们已经三三两两返家，褚念念和徐离耀执手仰望满天璀璨的烟花，相视一笑之后，两人往饭店后面的院子走去。
惜哲一直注意着她，见她走开，急忙跟了上去。
后院一片静谧，他只见两人身上放出蓝白荧光来，光芒越来越盛，亮得耀眼。
当光暗下去的时候，院中，已经空无一人。
“念念……”他喃喃着，鼻翼微酸。
他知道她将去向哪里，也知道这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