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指着那核桃酥,一溜儿哈喇子已经流到胸口,软软的小奶音吐字不清。
“哥哥,云丫头吃。”
我好笑不已地走过来,拿起那包核桃酥,撕开包装,给了她两片,“小孩儿,给你吃,不过以后可别随便吃别人给的糖。”
小家伙一手拿着一个,吃得正香,酥饼的碎末往床上掉。
我又把她从床上放下来,门外传来应该是她母亲的喊声。
她的母亲不好意思地跟我致谢,说要把糖还给我,我倒是也不记挂那两片核桃酥,反而更担心地看着她指责小家伙,小家伙哇哇大哭起来。
从那以后,我每次下工回来,都能瞧见一个讨糖吃的小家伙,趴在我门前的台阶上,等在那里,见我回来,一声声哥哥叫得格外亲。
小家伙生在这贫瘠之地,没有什么零食,我看着她可怜,倒也觉着几分可爱,恍若这荒凉的大山里,也有几分新鲜的色彩。
我在红旗村的第八个年头,高考恢复了。
父母再三给我电话,让我赶紧回城,同时嘱咐我相关高考的消息。
我突然不太想回去,那个突生的念头,很莫名其妙,仿佛只是一丝眷念,直到穿着一条白裙子的女孩儿背着书包,来到我的门口。
“清哥哥,你下工这么早啊。”
“你放学也挺早,怎么不回家?”
“我来找你嘛,你看我今天穿的裙子好看吗?我娘给我做的,同学都夸好看。”
我被女孩儿的声音牵引去看她今天的模样,才惊觉那个在我怀里打滚的小家伙已经长大了。
她的皮肤很白,不像村里的姑娘,白里透着花瓣似的粉红,梳着两个羊角辫儿,发梢用红头绳系着,垂在肩头,那是我几年前从县城给她带回来的红头绳,用到了现在。
我笑着说道:“好看。”
女孩儿脸颊红扑扑的,又坐在床上,说着在学校这一天杂七杂八的事儿。
分明是很烦闷枯燥幼稚的事儿,从她嘴里说出来,跟沾了蜜糖似的,听起来也觉得很甜很舒服,好似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也挺安逸的。
我含笑地听她讲,再听多久也不会觉得厌烦,直到不经意间,突然怔住。
似乎看到了什么,平生第一次红了脸。
我呼出一口气,喊了她一声,指了指她身后。
“云儿。”
女孩儿疑惑地看过来,又顺着我的视线,看见自己坐着的床单上,一滩红色的痕迹,又倏地站起来,只看见后面染红了白布裙子。
女孩儿又惊又羞,反应过来,迅速拿起书包,跑了出去。
没过几分钟,又匆忙跑了回来,丝毫没什么男女芥蒂地说道:“清哥哥,我这没法见人,你借我衣服穿先。”
我找了一套没穿过的衣服给她,女孩儿换上衣服就走了,忘了那件扔在椅子上的白裙子。
我拿起裙子和床单清洗起来,内心一片温软。
小家伙长大了。
我二十多岁的年岁里,对男女之事从来只存在年少时偶然读过的话本,说起来实在乏善可陈,却在那一晚,梦见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满脸娇羞地坐在床上,生平第一次在梦中生出男人的冲动。
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姑娘,在我认知中,是不耻且卑劣的,我的人格和道德的自我约束,让我生出一个平衡的念头,等她到长到十八岁,再回来娶她。
我开始疏远她,专心准备高考。
她却误以为是我讨厌她。
也或许是我即将回城,让她听见了村里谁说的闲言碎语,以为我以后不认她了,后来也不怎么来找我。
直到有一天,我在学校小卖部路过,看见她被欺负哭了,村里一个叫何友军的男孩,抓住她的手,强行往小树林里带走。
我愤怒地冲了上去,抓住那个男孩的衣领,往地上扔去,气急之下,又给了他几拳,警告他以后不准再靠近。
她被我吓傻了,在我怀里大哭起来,我心疼地无以复加。
我养大的姑娘啊,以后,别让任何男人轻易碰你。
从那以后,我深刻的明白,我的小姑娘长大了,得有人保护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