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身形一闪,躲过他的扑抓,蹙着眉问他:“毕老,你怎么了?”
毕孟曲却仿若没有听到一般,只反复念叨着:“神龙为何不飞升?”
云霁看到他脸上黑气萦绕,便知他心魔滋生,若不及时制止,一身修为怕是要毁于一旦。
主动上前,钳住他的手腕,但这一举动激得毕孟曲激烈反抗,他双眼赤红,浑身气势大暴,震得云霁差点倒退出去,她没有松手,大喝一声:“醒来,我带你去见神龙,你什么疑问,可以当面去问他。”
或许是她的声音抑或者神龙震开了心魔一丝缝隙,毕孟曲赤红的双眼有一瞬的清明,云霁手下用力,汩汩月华之力冲入他的体内。
月华如水,平复他暴躁的气息,毕孟曲双眼中的赤红有了退散的迹象,但下一瞬又暴涨,毕孟曲闷哼一声,口角溢血,但他没有放弃,而是借着这一丝清明,跌坐而下,阖目调息,他身上的黑气一点点消散。
云霁心头一松,就此撤回了手,只是不知他何时才能战胜心魔,她又担心龙祁等得久了,便利用四周的岩石树木简单布下一个遮掩阵法以免他被人打扰,而后才离开。
或许是之前神龙气势太盛,除了毕孟曲方圆百里竟没有一个人影,借不到衣物的云霁,无奈选择最原始的办法,就地猎杀了几头凶兽,以皮为布料,以筋为线,做了一身兽衣,这一手还是她六岁那年在丛林中养伤无事,看阿娘做了几次就记住了。
如今想起阿娘,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她想着这次返回龙焱国,第一件事便是将阿爹的坟墓迁了,让阿娘合葬一处,这应该是他们的心愿。
做好兽衣,云霁刚要返回,就感应到她留在蛋壳上的神纹印记有了变动,心头一沉,身化疾风,还未冲到坑洞,就看到一个人摩挲着金蛋,目露贪婪。
云霁凤眸一厉,弹指一道疾风击向对方后心,对方察觉到动静,闪身避开,转身厉喝:“谁?”
但令那人惊愕的是,他转过身后却没有发现人影,他心头一沉,祭出一柄宝剑戒备,但就在这一瞬,他感应到身后一阵空间波动,心头大震,回身一剑劈出,只听得一道裂帛声,眼前空间被剑光劈成两半,但没有击中一物。
更令他愤怒的是,眼前的金蛋不见了,凭空消失了!
“是谁,是谁偷了我的蛋!”
愤怒的嘶吼震得地动石碎,却无法传到异度空间。
空间不大,只有三丈见方,云霁将金蛋卷入这方空间后,立时收回蛋壳上的神纹印记,又将刚做的兽衣放到金蛋旁,说道:“我取了兽皮随手做的,你先将就一下。”
话未说完,耳尖先红了,她飞到空间另一头背对着金蛋。
狭窄又安静的空间,一点声响就被扩大至平日的十倍,蛋壳裂开的声音,兽皮摩擦的声音,声声传入耳中,云霁脸上越来越烫,只觉得度日如年。
“好了。”
终于,身后响起龙祁清越的声音,云霁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到她粗制的豹纹兽衣,穿到他欣长的身上却无端多了几分华美,只是她做得稍短了些,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肌肤白皙又隐现肌肉,线条流畅利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云霁脸上刚刚压下的红晕,再次漫了上来,她忙瞥开了眼道:“我们出去吧。”
“等一等。”龙祁叫住她,手一抬,足有一人高的金蛋飞向他的掌心,快速变小,最后变成鸡蛋大小,蛋壳上神纹流转,华光溢彩,看得云霁目露惊愕。
他走到她身前,抬起她的手,将金蛋往她手腕上一扣,金蛋便化成一只金色手镯带在她手腕上,看着她发愣的小脸,龙祁嘴角含笑:“你送我兽衣,金镯回礼,可护你周身。”
他的话一落,金镯光芒一闪,化成一件金色战衣覆在她的身上,衣上龙纹流转,华光溢彩,分外漂亮。
云霁惊愕地瞪大了凤眸,早就在手镯带在她手上那一刻,就隐隐探知它的不凡,而今它化成龙纹战衣,她便知此衣能随主心意变幻外形和大小,更能护身阻挡外界攻击,便是先天修者的攻击也无法损之丝毫。
且这战衣无需祭炼,便以认她为主。
心头震动异常,她喃喃问道:“你既有战衣,为何要我去寻衣?”
龙祁没有回答,只笑着问她:“你喜欢吗?”
云霁神色复杂,能不喜欢吗?太喜欢了,只是……她心头一动,战衣重新化成手镯落在她掌心,她往他身前一送:“这战衣比我送你的兽衣贵重多了……”
话未说完,龙祁握住了她的手,炙热的掌心让云霁心头一颤,抬眸陷入他深邃若星空一般的眼眸中。
“这件兽衣我很喜欢,日后每年你都能接着给我做一件衣服吗?”
低沉的嗓音,带着某种蛊惑,让陷入星空中的云霁不知不觉地点头。
头一点下,她猛地醒悟自己到底应下一个怎样的承诺,只是不等她后悔,眼前之人脸上绽放的笑容,让她仿若看到漫天霞光,又如置身花海仙境。
想到他之前放弃飞升,她的心热了起来,她主动抱住他,贴在他胸口,感应着他的心跳,嘴角扬起了笑容:“只要你主动不离开,我便不会离开。”
“你既应了我,”龙祁扯开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日后你便是想离开,我也不会放你走。”
自认识以来,云霁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霸道的话,一时被震住没有回应,龙祁眼底闪过紧张:“你是后悔了吗?”
但不等她回应,龙祁就紧紧抱住她,力气之大似要将她勒入他的身体里,他的呼吸乱了,急促又炙热的声音拂过她的耳尖:“若是你一直没有回应,我可以忍,可以等,但现在你应了,你在我怀里,若你日后抽身而去,我会受不了,我会忍不住,我不知道到时我会做什么……”
云霁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正要挣脱开,便听到他这番话,这与她往日所熟知的龙祁截然不同,他不再清冷,不再强大得撑起整个国家,他惶恐又脆弱,却如一股热流紧紧包裹住她的心,让她的心忍不住颤栗,让她紧紧回抱住他:“你放心,我不会走,因为我的心就在你这。”
龙祁的身体颤了一下,猛地低下头,与她的四目相对,看到她清亮的凤眸中没有一丝迟疑和勉强,他笑了起来,笑得灿烂又傻气,他道:“之前破壳之际,我取了你一滴心头血与你缔结了婚契,若两心如一,你我生命共享,同生共死;若两心相离,我便魂飞魄散,融入你神魂中永不分离。”
云霁早在手指被蛋壳划破之时就心知有异,而今听到他提到婚契,提到婚契的作用,震惊得半响说不出话,而后又气又怒地捶打他胸口:“你这个傻子,什么破婚契,赶紧解了!”
“解不了,婚契一旦缔结,除非魂飞魄散,永远解不了。”见她气怒不消,又补充道,“你不用担心,这婚契对你无碍,便是有朝一日你的心里有了别人,这婚契散了,我魂飞魄散,残魂融入你神魂中,对你有利无害。”
听到他这番解释,云霁被气得头顶冒烟,挣开他,气恨地质问:“所以,在你心中,我就这么不可信吗?”
看到她真的气急了,龙祁这才慌了,拉住她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不相信自己,不相信我这么无趣的人能让你一直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