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诺怔愣了下，扭头看向自己旁边这两百多天都躺着一动不动的男人，轻轻点了下脑袋。
    黎允年，我和孩子永远陪着你。
    那么生产时，你也陪陪我吧……
    …………
    颜诺住院的第二百七十五天，是孩子在她肚子里的第290天。
    那天白天，天气晴好，颜诺捧着格林童话看了还没十分钟，手心的书猛的砸到了地上。
    腹痛，传来一阵难忍的疼痛，比往常孩子踢她要痛上万分，她咬着牙按了响铃，一切医护人员准备就绪。
    …………
    给颜诺接生的是个女医生，见她阵痛难忍，脸色苍白，汗水泪水混在一起，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颜诺狠狠咬着下唇，侧头看着另一张病床上躺了两百多天的男人，腹部一阵阵的痛卷上来，她忍不住嘶哑地叫：“……痛啊——我痛——”
    真正到了生产那天，颜诺才知道自己看的那些什么孕妇心理书都是没用的，里面那些知识在这一天被颜诺全抛到了九霄云外，脑子混沌地没有一丝气力。
    整整半个多小时，肚里的孩子一点没要冒头的迹象，颜诺叫声撕心裂肺。
    女医生显然已经看管贯了这样的孕妇，只专业地道：“少奶奶，您听我说，保存体力，不要大喊大叫。跟着我，吸气——呼气——对，就是这样，很好。”
    颜诺脑子里一片混沌的浮沉，周边也不知道是哪里在嗡嗡作响，头顶灯光异常地炽亮，可眸底视线却是一片迷迷茫茫。
    隔着这样蒙糊的视线，她望着对面的男人，只觉得身体的疼痛接连复使，身体上的痛觉真切到如同恶魔的手撕扯着她，将她推入深渊……
    颜诺不知道自己痛了多久，根本就是难以忍受，所以她的叫喊声都是不由自主：“……不要——好——好痛——我不要生了——”
    女医生见惯不惯，知道顺产本就痛苦，何况第一胎顺产的，更是无法忍受的艰难痛涩，大概是后期营养太好，胎儿也大，整个人不喜运动，生产便显得更吃力。
    不过颜诺不是一般的孕妇，她只能耐着性子引导她：“少奶奶，别担心，跟着我说的做，别浪费力气。加油，跟我说的做——1、2、3……用力……再来……”
    “啊——”
    颜诺觉得自己快死了，就差那么几口气了，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被打开也不过如此，身体里的所有力气和汗水都从毛孔中迸发而出。
    她咬着唇，很快便把自己的唇咬破了。
    血腥味、汗水、泪水……接连不断涌出……
    她的视线除了艰难闭眼用力的时候，一直都是望着黎允年的，可床上的男人似乎是纹丝未动，颜诺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无力地哭着，喊着——
    “黎允年，我好痛……我真的好难……啊——”
    “黎允年，你叫我一声……我真的生不出来……痛……我不要生了……”
    …………
    她对时间没有任何概念，不知道这样的疼痛究竟持续了多久。
    排山倒海的无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感觉自己落在了一个深渊里，虽然一抬头可能就可以看到阳光，可她没有一丝力气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