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床上血肉模糊,高高肿起的半个腚,李富贵吓了一跳,“嫂子,志刚大哥这是咋了?”
汪霞尴尬地动动嘴,不知道咋说。
李富贵联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外加田志刚身上的伤口,“志刚大哥昨天晚上去割田老三的大棚了?他、他这是被狗咬的?”
汪霞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哭泣道:“你大哥气不过田老三,只顾着自家赚钱,不管亲生姆妈死活,我婆婆现在没钱吃药命都快没了,所以你大哥一时糊涂气不过。”
李富贵心情复杂,田志泉为啥分老田家彻底不来往,大家都知道原因,现在说人家不孝顺老人,实在有些牵强。
“嫂子,志刚哥这样子,咱能坐牛车?牛车走得慢又颠簸,大晚上这么冷的天,等牛车到县城,怕是命都没了。”
“那咋办?”
“要不你还是找村长吧,让他给你找辆车,赶快把志刚大哥送到医院,车子快也不透风啊。”
说完李富贵便退出去了,这事可不能沾,田老三的大棚原来是田老二弄坏的,不过田志刚被狗咬的确实厉害,这两家还不知道要怎么掐,他一个李家人,不想掺和他们田家的事。
既然已经被人知道,汪霞也不在乎了,跑去找村长,但啥都没说,就说田志刚病得厉害,已经晕过去了,求村长给找辆小汽车。
人命关天村长也不敢耽误,找了平日里熟悉的隔壁村师傅,叫来一辆面包车,他去村头等车,让汪霞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带上钱,一会儿他带车子过去。
汪霞回去后,把家里钱都带上,又收拾了两件衣服,坐立不安地在屋里等着,听到外面传来动静,连忙跑出去。
“人在里面。”
村长点点头,跟开车的人一起进去,两人看到田志刚趴在床上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看伤口的样子,村长立刻明白了,“志刚是不是去祸害大棚被狗咬了?”
汪霞点点头,不敢作声。
“那上次也是他了。”
见汪霞不做声,那就是了,村长气得呼哧呼哧喘粗气,“你们真是……”
“不是的,是志刚特别生气,这段时间姆妈生病没钱买药,田志泉他在村里显摆有钱扣大棚,都不说关心一下姆妈,志刚也是气急了,脑子一时糊涂。”
村长冷哼一声,“先把人送医院,事情以后再说。”
村长跟司机两人上前想抬起田志刚,可他太重了,两人抬不动,晕过去的人浑身软软地没有劲,汪霞一个女人家也帮不上忙。
“你去隔壁左右喊两个男人来。”
汪霞慌忙出去,等出了院子,才反应过来,左边是早都翻脸交恶的李家,右边那家,婆婆也跟他家吵过几次,她只能硬着头皮敲门。
村长在屋里等了半天,才看到汪霞带人进来,也不想多说啥,喊另外两人一起帮忙把田志刚抬上车。
中途也许是因为太疼,田志刚醒过来,看到村长跟众人,狠狠瞪了一眼媳妇,又晕过去了。
“行了,你跟师傅去吧,到时候把车费是人家付了。”
汪霞慌了神,儿子在外面混晚上不着家,她一个女人去医院,两眼一抹黑,她一把拽住村长,“福生哥,我、我一个人啥也不会弄,求求你跟我一起去吧。”
田福生无奈,跟车一起去。
车上汪霞不敢说话,只低声哭,途中田志刚被疼醒了,有气无力地呼痛,看着这两口子,村长脸比墨汁都黑。
一到县医院就被送去急诊室,医生询问情况,汪霞不敢隐瞒,把丈夫被狗咬伤,昨晚开始发烧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医生。
“伤口感染,被狗咬还要打狂犬疫苗,高烧四十度不退,住院吧。”
医生撕下纸开单子,汪霞有些发愣,这就住院?再一看单子上要交三百块,心疼了。
“大夫,能不能开点药,我们都是农村的,没这么多钱看病。”
“病人伤口需要消毒,光打针不行,加上成年人高烧,必须住院观察,狂犬疫苗的接种最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这也快过时间了,这些都不能等,人命关天。”
汪霞看着村长,田福生板着脸没搭理。
汪霞只能万般不舍地交钱,安排丈夫住院,都弄妥当之后,都快十二点了。
“那你在这里陪着,我先回村了。”
村长看着汪霞,见她没动静,算了车费自己掏。
汪霞看着村长先走,松了口气,她刚才知道村长欲言又止,因为自己没给车费,可她就是不想给,丈夫住院花这么多钱,还有当初田老三家的事,村长也是帮着他们,她就不给钱,就等村长开口要,不要那就是他的事。
殊不知她这样做事,以后再找村长帮忙,村长全都推得干干净净,没有帮人做事还要贴钱的道理。
第二天早上,田志刚昨晚被送去医院,受伤昏厥的事情就传遍整个村,一大早田志泉就去找村长,正要开口村长先说话了,然后他才得知,田志刚昨晚都住院了。
“村长,他住院那是活该,他干坏事受到的教训,这事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放心,等他回来,我给你主持公道。”
田志刚在医院住了五天,终于回来了,时间也到了十二月底。
要不是他闹着要出院,估计还要住五天,住一天就是一天的开销,五天花了五百块,还不算吃喝,大半年白忙活了,所以他稍稍好些,就捉急忙活地要求出院。
下了乡村巴士,看着村口,田志刚脚步停住,村口都是妇女们和懒汉的聚集点,自己从这走过还不知道他们要说些啥。
“呦,汪霞回来了,志刚养好了?啧啧啧,志刚挺厉害啊,一个人把大狼狗脑袋都划破了。”
“真不要脸,自己亲兄弟也下得去手,一而再再而三地搞破坏,这世道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披着人皮不做人事。”
田志刚低着头,面皮发烧,木着一张脸,想大步走又走不动,被媳妇搀扶着忍着痛缓慢挪动。
“自作孽不可活,咋脸皮这么厚。”
“这有啥,他们家以前做下的事,脸皮薄的人谁干得出来。”
“可不是吗?”
几个老娘们跟炸了窝的鸭子似的,嘎嘎笑了起来,田志刚死死攥拳,恨不得一拳打翻这几个长舌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