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这学期传播理论是代课老师来上。」林心恬端着餐盘，边说边四处探头，在人满为患的学生餐厅里寻找空位。
    「是吗？老王怎么不上了？」苏漫漫应着，也一边努力寻找位子。
    今天是大学下学期的开学日，原以为学生们还没来得及收假返校，学生餐厅不会太多人，没想到中午时间一到，餐厅立刻爆满，一位难求。
    今年已是大二生的她们，早已吃腻了学生餐厅。平时她们会走远些，到校外觅食，但苏漫漫等会儿还有事要忙，不想跑太远，两人便打算就近解决午餐。
    也是因为她们太久没来学生餐厅吃饭，忘了先占好位，这才陷入找不到位子可坐的窘境。
    「好像说老王腰伤复发了，医生叫他在家休息……」
    林心恬正说着，忽然看见一位高个子男孩对她们挥挥手。
    「我们吃完了，这里给你们坐。」那男孩叁两下把手中没吃完的汉堡塞进嘴里，接着便把身边还在吃饭的兄弟强行拉起来，对着两人傻笑。
    说是对着两人，但那男孩的目光却紧紧盯着苏漫漫。
    林心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用手肘轻轻推了推身旁的苏漫漫。
    「谢谢。」苏漫漫朝男孩们微微一笑，接受了他们的好意。仅是这么一个礼貌性的微笑，甚至可以算得上冰冷疏离，却仍让他们看得一愣一愣。
    他们离开后，林心恬拉着苏漫漫在餐桌坐下，挑着眉毛揶揄她，「和系花出来吃饭就是好，都不用担心没位子可坐。」
    苏漫漫瞪了她一眼，将刚刚在餐具区一起拿的筷子递给她，「说了多少次别这么叫我。」
    「那不然……仙女？听说校版上是这么叫你的──广电系学霸仙女。」和苏漫漫认识了七年的林心恬自然不怕她的威胁，疯狂在挨打的边缘试探。
    苏漫漫瞇了瞇眼，「仙女不帮人点名的，下次翘课自求多福。」
    林心恬瞬间垮下脸，连忙赔笑着转开话题：「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吗……刚刚说到哪里了？」
    「代课老师。」苏漫漫没好气地回她，提起筷子开始吃饭，「换个老师也好，老王上课真的太催眠了。所以是我们系上的老师代课吗？」
    林心恬摇摇头，「不是，一个没印象的名字，没有上过我们的课。」
    两人边吃边聊，又聊了些系上老师们的八卦，苏漫漫本就吃得不多，不一会儿就解决了她的午餐，收拾了起来。
    「我先去图书馆了，你慢慢吃，等一下上课见。」苏漫漫背起帆布袋，端着空盘准备往回收区走。
    「你小心别被人发现哈，要是登上了社死板，别说我认识你。」
    苏漫漫朝她挑了挑眉，「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容易被怀疑的人吗？」
    林心恬瞇起眼，听话地打量起眼前的苏漫漫。
    也难怪学校男生戏称她为「仙女」，苏漫漫整体给人的形象，确实像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她有着一头及腰的黑长直发，未经染烫，随意地披散在背后。眉眼总给人一种清清冷冷的感觉，那双总是带着雾气的眼眸，像是夜晚倒映在湖面的月亮，神秘、遥远又虚幻。
    她今天穿着一袭米色针织洋装，裙长及膝，露出光滑匀称的小腿，还有纤细灵巧的脚踝。苏漫漫平日里也通常是这种装扮，森林系的穿衣风格让她身上总有股远离尘嚣的仙气。
    尽管只有林心恬知道，苏漫漫留黑长直是因为懒得打理，彷佛雾气缭绕的眼睛是因为近视加散光，喜欢穿仙气飘飘的洋装是因为可以套了就走、省去搭配的时间，她仙女的形象还是深植人心。
    也因此，没有人会把这样的苏漫漫往那方面联想。
    「确实不像。」林心恬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这个学校里除了知情的林心恬，没有人会怀疑，广电系仙女学霸苏漫漫，其实是个写小黄文的老色批。
    *
    中午十二点半的图书馆没有多少人，苏漫漫到了叁楼自习区，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子。
    图书馆的自习区都是两两相对的位子，一个隔板挡在书桌中央，将书桌划分为两个座位。
    苏漫漫在靠墙那一端落座，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从书包里拿出笔记型电脑，准备开始码字。
    虽说她刚才在餐厅信誓旦旦地和林心恬表示，没有人会怀疑她是个小黄文作者，但要是真的被人发现，还是很社死的。
    如果他们知道，拒绝无数人告白、看起来清心寡欲分分钟要遁入空门的苏漫漫，其实满脑子黄色废料，各种重口味的小黄文都写过，不知道会不会说她人设崩塌。
    其实苏漫漫并没有想要营造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人设，外貌形象只是凑巧，而她本人确实是比较寡言冷淡的个性，也确实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从小读女校，又考上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大学，苏漫漫的生活里多半围绕着女孩子，这导致她不太习惯和男生相处，面对他们时总是不太自在，心里忍不住想要逃开，也就和gay能走得近些，没想到意外成为了同学们眼中的高岭之花。
    至于谈恋爱，她刚考上大学时确实有过憧憬，不过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让她想要谈恋爱的人，也就不追求形式，她在这方面一向随缘。
    然而，这并不表示她对性没有好奇，但好奇不等于非得去尝试，至少现在还没有非要有性生活不可的想法，于是她愉快地成为了一个小黄文作者，满足了自己的性幻想，也顺便造福嗷嗷待哺等着吃肉的老色批同好们。
    她从升高二的暑假开始写小黄文，起初只是为了爽，看不到想要的设定便试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开始还写出各种违反人体工学的桥段。
    她就这么一直写到现在，熟能生巧，竟也累积了一批不小的读者每天敲碗求更新，渐渐地也生出了身为作者的责任感。因此她才会冒险在学校图书馆里码小黄文，积欠的更新实在太多了，她不得不利用一切空闲时间码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被人看见，心绪不宁，她盯着电脑文件的空白页面，悲催地发现自己卡文了。
    身为一位熟练的老司机，她如今已能心如止水地在键盘上敲出各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对白和描述，那纯粹从写小黄文得到的快乐似乎不再出现，她感觉自己陷入了瓶颈期。
    她有些烦躁，想要冷静一下，一盖上电脑，却发现对面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人。
    自习桌之间的隔板是实心的，看不到对面那人的长相，但隔板是悬空插着，为了在书桌留出充电孔，隔板底部离桌面有大约十公分的距离。于是，苏漫漫从隔板之间的空隙﹐看见了一双手。
    准确来说，是一双男人的手。
    苏漫漫不知道这图书馆里空位还那么多，这个男的为什么偏要和自己挤同一张桌子，但她若现在起身换到别的座位，倒有些刻意，好像显得她很嫌弃他似的。
    苏漫漫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善于考虑别人感受的人，便打消了换座位的念头。但更主要的原因是，男人的手长得很好看。
    她的读者都知道，苏漫漫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手控，每每在文里总是会对手指有各种详细的描述，一双手可以翻出花来。
    而对面那男人的手，完完全全长在苏漫漫的审美点……或者说是性癖上。
    男人正在看书，从隔板间隙只能看见男人翻着一本书，以及一个隐隐约约的灰色轮廓，他似乎是穿了一件灰色毛衣。
    他的手挺大的，手指修长，却不是那种尖尖的手指。指头圆润饱满，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几乎与肉平齐，透着健康的粉色。每只手指都骨节分明，端正极了，却不骨感，看起来饱含力量。
    他翻了一页书，或许是考虑到在图书馆里，不想发出太大声音打扰别人，他翻书的动作极轻，却优雅从容。翻书时每根手指弯曲的弧度都恰到好处，白皙的手指在泛黄书页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像件雕塑作品。
    苏漫漫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不知道这样的手指插在湿润的花穴里面，会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