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快人一步拦住侍从,陆梓兮愣是不顾那人嗷嗷乱嚎,直接把针扎进了白靖云的身体上。
这一幕别说是阿诚这种小朋友,就连侍从都差点儿没忍住。
他惊恐又愤怒的看着陆梓兮,连腰间的佩剑都忘了拔出来。
他吓傻在原地,这个娇小的人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缝合人体的?
陆梓兮全神贯注头也不抬,同时淡淡开口。
“别影响我,若他死了我来偿命。”
“小言!”
沈溪自然是吓得不轻,再怎么对病患负责她也不能说出来这种话啊!
陆梓兮苦笑一声。
白靖云要真是享年了,那自己只有一个下场。
死在谁手里都是一样的。
只可惜,她这两辈子的老铁树还没能亲眼看见自己的感情发芽开花,就要一命呜呼了。
但她同时也信心倍增。
不管是穿书前后,自己做的不都是在和死神抢人的事吗。
不管躺在手术床上的人究竟是谁。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就要尽力夺回他命。
那侍从终于老实了,靠在墙根望着白靖云惨白的手臂发呆。
外面也从正午暖阳变成了月色当空。
而陆梓兮依旧没有停止对白靖云的‘手术’。
缝合耗费的时间并不多,但后续还有一套针法要做。
更要命的是,白靖云全身这么多伤口中竟然还有一条染了毒。
虽然这个伤口不深,但毒性猛烈,已经顺着伤口进入血液而且大有溃烂之势。
从他受伤到现在才不过大半天的时间,就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陆梓兮是一刻也不敢耽搁。
她脱口而出一个药方,两个时辰后沈溪就将一碗墨黑浓稠的药汤送了进来。
“小言,喂不下去怎么办!”
陆梓兮第二套针法已经行到了脚踝处,她匆匆抬头看了眼白靖云惨白的脸色。
“用嘴!”
“用嘴?”
沈溪震惊,这招可是爷爷从未教过他的。
毕竟沈家世代太医,问诊的不是皇室宗亲就是王权富贵,用嘴喂一个试试,当场就得没命。
所以陆梓兮这个命令让一向聪明的沈溪傻眼了。
见他愣住不动,她又飞快的叫侍从,“你去!”
那侍从是想起身,但奈何他也有伤在身,再加上在地上坐了这么久,愣是半天没爬起来。
与此同时,陆梓兮也完成了手中的最后一针。
随后她便三两步走到白靖云头边,微微撩起遮面,一手端过药碗一手托着他的头,结结实实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
“小言你要干什么!”
陆梓兮被苦的直想流眼泪,哪还有功夫理沈溪,直接弯腰。
又烫又苦的汤药就这么滑进了白靖云的喉咙里。
许是第二套针法起作用了,这时候昏迷许久的白靖云竟然缓缓睁开了眼。
迷糊朦胧间,他好像是看见了陆梓兮的眼睛。
那双眼睛如同在御花园初见那般清澈动人,还噙着闪闪泪光。
只不过这次他和这双日思夜想的眼睛靠的太近了。
即便白靖云无数个夜晚都梦见了陆梓兮,但从梦中也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靠近半步。
现在她在亲自己,难道是她也死了吗?
兮儿快跑……白靖云在心里拼命呐喊,奈何喉咙里却发不出半个字,最后又沉沉的失去了意识。
陆梓兮被苦的眼泪汪汪嘴唇发麻,半天才将一碗药悉数度完。
再抬起头,沈溪脸色都变了。
他顶着一张大红脸看着陆梓兮,眼神中也分辨不出是什么神色。
总之让她觉得怪怪的,“你怎么了?”
陆梓兮抹了把被烫的发红的嘴唇,自然而然的把面纱又放了下来。
“你……你都是这么喂病人药的吗?”
“啊?这好像是第一次吧。”
沈溪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紧张的问,“那以后要是遇见这种情况你还会这样做吗?”
“这……”
陆梓兮有点儿为难。
医者使命在身,自然是要一视同仁救命要紧。
可万一许多病人都有这种情况,她也不能真的每次都用这种办法,还是得想个招才行。
她把心中顾虑同沈溪说了,后者连连点头。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
“可我又不知道能用什么办法……”
“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一定研制出来!”
陆梓兮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心说还得是合伙人靠谱!
到底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可比某个大反派知道心疼人。
于是便叫沈溪早些回家,好尽快研究出来。
沈溪今天晚上却说什么都不走了,宁愿被爷爷责罚也不走了!
他叫阿诚回沈家报了个信,随后便紧跟在陆梓兮身后,“今晚我陪你一起!”
这……
陆梓兮看了看还坐在地上的侍从,她得想个办法把沈溪支走才行。
起初沈溪说陆梓兮累了一天,侍从就交给他医治就行了。
可陆梓兮偏偏说自己饿了,想在房间里治病救人,问沈溪能不能给她做碗面来吃。
别说是眼前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了,就是白天那副黑眼圈女鬼的样子他都无法拒绝。
没一会儿沈溪就跑去后厨了。
此时天色已晚,陆梓兮放了学徒们回家,确定没有外人了之后她才重新返回隔间把侍从扶到另一张床上。
她之前粗略的检查过,侍从受的只是皮外伤,也没有中毒迹象,所以治疗起来并不棘手。
陆梓兮一边帮他清理伤口,一边问。
“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埋伏?”
侍从大惊,“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中了埋伏!”
陆梓兮眸色渐渐冷下来,白靖云初来皇城且从未与人交恶,而且以他淮南王世子的身份身边侍从众多且都不是等闲之辈。
能被人杀成这幅样子,一定是因为敌人趁其不备突然出手。
从侍从的反应来看,的确是被她猜对了。
其实她不但猜到了是有人埋伏,而且还有了一个可怕的人选。
能从皇城附近闹出这么大动静却又神不知鬼不觉没有惊动京兆府的——
怕是只有那个人了吧。
陆梓兮的心忽然变得冰冷无比。
随后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有两队人偷袭你们,另一队人是谁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