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公同反馈的信息显示,华延钧确有其人,可他在灿州和一位叫韦萱的女人关系密切,两人常有经济往来,韦萱名下的灿州房产也有华延钧的份。
华延钧开的轿车也落在韦萱名下。韦萱的信息显示,二十六岁,农村姑娘,小学文化……
夏雨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夏雨瞳不知道,这么一个女孩怎么跟华延钧扯到一起,难道夏雨瞳的情敌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愿也不敢相信。
夏雨瞳花钱查到了韦萱的电话,想找她核实一些情况。韦萱很爽快地承认,她是华延钧女友。夏雨瞳问她华延钧在哪里,她却反问夏雨瞳是谁,生气地说她凭什么把男友的信息告诉。夏雨瞳把事说给她听,希望说服她,或者引起她的警惕。不料对方听了,破口大骂。
夏雨瞳当然很气愤,要求追究财产。韦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以前华延钧是我男友,现在我和他没有一丁点儿关系,他开的汽车都是我的,我还想找他要钱呢?难道你想找我要钱?”
听到韦萱理直气壮的声音,夏雨瞳不得不相信,又一次被骗了。比上次更惨.不但骗去二十万元钱,而且搭上了整个人生。夏雨瞳抱着孩子 ,欲哭无泪 。
夏雨瞳去报案,松江公安局派出所却认定属于私事,拒绝立案。
无奈,夏雨瞳我再次动用关系,查找华延钧的行踪信息,一条条反馈回来:华延钧入住灿州市酒店;入住灿州市旅馆。
条条信息,证实他很可能在灿州。可夏雨瞳无法找到华延钧,也无法把他拉回到松江。
夏雨瞳平时喜欢杂志,无奈之际希望借助杂志的读者帮自己找找华延钧。
一是告诉华延钧 ,如今就算华延钧肯娶,夏雨瞳也不会再嫁。
二是告诉华延钧,二十万元是给的现金,并无字据,也可一笔勾销,权且夏雨瞳花钱买一个教训。
三是告诉华延钧,夏雨瞳无意追究他是故意骗爱情还是顺路骗爱情,更不想追究他为何失踪,只希望华延钧来帮自己的女儿上个户口。无论怎样,女儿是无辜的。
“华宥,如果你还有一口气,妈妈一定会为你活下去,也会为你做一切,华宥,你能说话吗,你告诉妈妈……
这个名叫华宥的男孩两周岁的生日,妈妈夏雨瞳在青州龙溪市的一间出租房里,一边抚摸着儿子,一边在手机上写着《明天的阳光》。
自从出生到如今,两年,她从没问断过一篇关于儿子生存状态的日记。夏雨瞳的儿子患的是重度地中海贫血,每个月要花费四千多元为其输血。而儿子的爸爸早在儿子一岁时,留下七千元钱便不知去向。
夏雨瞳捏着七千元钱整整哭了两天。她想过带着儿子一起死掉算了,可是最后,她还是决定活下去,哪怕让儿子多看一天这个世界也好!
夏雨瞳今年二十九岁,与儿子的父亲相遇在校园,丈夫只是龙溪一家职业技术学院的大专生,毕业两年多在一家汽修厂工作。而她刚好也是同乡人,于是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后来儿子出生,没多久就被诊断为重症。这个小家从此就没有一天有过笑声,两个年轻人每天早上醒来,就只能奔着一个目标去:赚钱!
华宥从三个月时被确诊至今,输血达十九次了。因为孩子不能经受任何刺激,夏雨瞳只能一直把华宥抱在怀里。但华宥还是会时不时地出现头晕、头痛甚至呕吐等症状,医生说,华宥只能活到十三岁。
夏雨瞳毕业后在一家培训机构做教学,收入也就三千多元,一年时间,给孩子治病她花光了不多的五万元积蓄。就在她捉襟见肘时,她在网上无意打开了一家代孕网站的网页。一条信息跃入了她的眼里:
本公司在墨西哥、越南、松江和龙溪都有分支机构,业务是代孕和收购卵细胞……每收购一至十颗卵子付费二十万……”
广告山巅划过夏雨瞳的眼睛,夏雨瞳很激动。夏雨瞳立刻按照网页上留下的电话和对方取得了联系。但对方很警惕,说要先考察完备才能见面,最后还要检查身体,确认健康才能接受,收购价格和网页上说的一样。
很快,他们开始对夏雨瞳进行严厉的审查,直到夏雨瞳把身份证和毕业证等都统统传给了对方,才确定了三天后见面。夏雨瞳不敢迟疑,向单位请了年假,把儿子交给母亲照顾,只身前往五十多公里外的龙溪市,在云岭中路,她按要求来到一处烟酒店门口等待和对方一个自称叫延经理的男子见面。
下雨天,对方事先却要求夏雨瞳不能打雨伞,说这样会影响他们的接头和视线。夏雨瞳在小店门口等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直到中午,全身湿透,也不见对方的人影。心急如焚的夏雨瞳打电话过去,结果手机显示不在服务区。就在夏雨瞳想放弃时,她接到了延经理的电话,对方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观察,确定了夏雨瞳是有诚意捐卵细胞的卖家。延经理让夏雨瞳再往东走,到一个汽车站牌下接头。
夏雨瞳终于见到了延经理,一个面目清秀的小伙子,一口白牙,格子衬衣,兖州普通话口音。他是来接夏雨瞳去“面试”的。夏雨瞳跟着他们上了一辆黑色大奔越野车,夏雨瞳坐副驾驶座,另一个小伙子驾车。
延经理一个劲猛夸夏雨瞳长得漂亮,并询问她为什么愿意捐卵。夏雨瞳不敢说儿子生病,对方担心她基因有问题,不要她捐卵细有病需要地。
她怯怯地回答:家父有治疗,所以急需钱。
跟着延经理,夏雨瞳来到了一家庭院式的房子,一位穿白衣服中年女医生走了过来。延经理便迅速消失了。女医生听口音是青州人。她详细询问了夏雨瞳的年龄、经期、病史还问她孩子几岁了,发育情况如何,最后她要夏雨瞳躺在一台超台上开始做检查。
检查了一会,她告诉夏雨瞳左肾有结石。夏雨瞳紧张地问女医生,肾结石会不会影响捐卵?医生摆摆手,什么都没说,继续检查。
检查完毕她告诉夏雨瞳:“主要是你长得漂亮,他们一眼看中了你,你们捐卵细胞的,他们最看中的就是长相了!”
她收起超工具后又补充了一句:“身体一切正常,今天就可以开始促排了。”
当别人要夏雨瞳回忆促排和取卵的关键细节时夏雨瞳的眉头皱了起来:那天,女医生将我带到一间妇科检查室给我注射了一针,第一次针注射完后,夏雨瞳被带去财务部,领到了第一笔现金:六千元,他们说,这是预付款,后面的钱等取卵全部完成后再付。虽然是每天都要来打针,但她还是坚持每天回家,因为家里的华宥需要照顾。
那段时间,华宥似乎知道什么似的,特别听话。”说到这里,夏雨瞳的眼圈红了。
六千元钱很快花完了,都用在了华宥的输血上。在大约一个多月的打针和取卵手术中,夏雨瞳说她经理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痛苦,还有精神上的刺激。因为在这里,她并没有被当做人一样的看待,而仅仅是他们眼中的商品:
一次催排针打完,按规定夏雨瞳需要休息一会再离开,这时夏雨瞳听到了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
延经理正在和一个女孩说话。那个女孩估计也是来谈捐卵细胞的事。延经理说“做人要自知之明,知道吗,为什么给别人六千元的预付款,给你才两千元,你如果一定要问,那我就告诉你,你长得没里面这位漂亮,懂了吧,人家客户又和你没感情,人家为什么选你的卵,还不是图你漂亮,脸蛋有型才重要。你回去好好想想,上次那个外国人来捐卵细胞,奥地利来中国留学的女大学生,叫一个什么米拉的女孩,年轻肤色白,她开价就是八万,我们照样付。
他说的“里面这位”就是指的我。
女孩语气明显示弱了,她急忙问:“那我最后能拿多少?我身体很健康的!”
“身体健康有什么用,外形漂亮不漂亮才是第一位的,其他都是走走过场。你最后能得一万元差不多了,懂吗?”
“一万太少了,能不能多给点?”女孩开始祈求。
“别跟我说,这是老板开的价。里面的那位,她健康吗?她不说,我们也不清楚。”听到门口延经理用这样轻蔑的语气和女孩说着,夏雨瞳感到尊严扫地,心在滴血。
她当时就想冲去拉着那个女孩一起走掉。但她华宥更需要钱输血。如果她这次真的能拿到二十万元,华宥就能多活几年。夏雨瞳努力克制内心的屈辱感,等女孩离开后,才走了出来。
促排结束后,夏雨瞳和延经理渐渐熟了起来。他带夏雨瞳参观了专门取卵细胞手术的手术室。那是个有多个小隔间组成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各种精密的医疗设备,延经理说这些全是进口的。
说着说着,根本没学过医的延经理居然直接从柜子里拿出一根用过了的“取卵针”给夏雨瞳看。他说不久以后,就是用这根东西,把夏雨瞳卵子“吸”出来:“吸啊吸啊,吸多少,看运气,但都是钱啊。”他表情猥琐地一边说一边做着动作,夏雨瞳顿时感到一阵恶心,红着脸仓皇逃离。
后来,夏雨瞳从另一个捐卵的女孩口中得知,她所捐出的卵细胞,在受精卵培育成功后,会送入不孕家庭的妻子体内孕育,但如果妻子嫌麻烦或身体条件不适合,孕育环节中,他们也可以交给这边的中介来管理,找个“代孕妈妈”。
一些想要男孩的高端客户,他们在支付八十五万元后,中介会安排捐卵供体直接到墨西哥去取卵,然后通过第四代试管,进行性别筛选,确保生出的一定是男宝宝。
女孩兴奋地说:“如果咱们的卵细胞受欢迎,下次延经理可以介绍我们去墨西哥捐卵或者直接做代孕妈妈,那样能得到更多的钱。”
延经理立刻顺着女孩的话拿出手机给夏雨瞳看,里面除了一些妇产科医生和麻醉医生的电话外,最多的就是高价来求卵的客户的信息,他分别在他们的名字下面取代号,比如写上“十七号龙溪供卵者”或“十一号墨西哥代孕女”,有时干脆以“孕患九”或“供体六”这样来代名,便于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