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英王府里有一种诡异的气氛。每个人都惊异于安玲珑的表现,他们即将忍无可忍。
在世人眼中英姿飒爽、雷厉风行的女王爷,最近总是笑眯眯地围着他的王君转。王君弹琴,她一眼不眨地看着,就像一只恶狼在注视着他的猎物;王君读书的时候,她托着脑袋看着,几乎能把那本书看穿;王君练剑的时候就更不得了,她会蹲在台阶上,抱着腿,抬着头,口水都能流出来。若是王君抬手摸摸她,她就更高兴了,双手扒着人家的手,死活都不松开。
更让人郁闷的是,王君林初寻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若是哪一刻没看见王爷,紧张得能把整个王府掀翻。
不过,谁敢说看到他们如此恩爱而不高兴呢?
英王刚被带回来的时候还很虚弱,总是认不清楚人,在王君的悉心照料下逐渐康复。虽然她还是忘了很多那一年发生的事,但是每个人都像商量好了一样不提醒她,只要她能记住快乐的事,忘记那些烦扰有什么关系呢?
回想当初英王殿下下嫁林初寻的时候,陛下为了显示倚重和亲睦,用册封皇后的规制举办婚礼,因为婚车太大,甚至皇家出资,提前买下了钟鸣街半数以上的店铺,拆毁之后才让车驾顺利通过。
天下人不知道林初寻的身份,质疑他何德何能。
不过,两年后,林初寻高中状元,终于堵住了世人的嘴。礼部尚书袁大人捋着花白的胡须,手捧着试卷赞叹:“惊世之才,老朽不如他!”
那天状元游街,安玲珑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走过去,两人并不说话,只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击了一下掌,同时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一幕,差点惊掉了整个长安城人的下巴,离他们最近的探花郎更是直接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书生妒忌成疯,淑女哀怨成痴。
某日,林初寻在书房的藤椅上闭目养神,安玲珑悄悄钻了进来。她对着林初寻的睡颜痴看了一会儿,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她从书桌上拿了一支毛笔,蹑手蹑脚地凑到林初寻身边,在他的脸上涂鸦起来。
可惜的是,只画完一个黑的发亮的眼圈,一只左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她的腰也被一只右手扣住,整个人被囚禁在林初寻温暖的怀抱里。
林初寻抱住安玲珑,一个翻身,将安玲珑压住。安玲珑忍着笑,想要在林初寻的脸上和身上再添几笔,谁知道林初寻的右手不老实,专往安玲珑的腋窝和肋骨出挠,挠的安玲珑笑得缩成一团,手里的笔也被收缴了。
得逞的林初寻固定住安玲珑的脖子,将毛笔准确地落在了安玲珑的左眉上,一条黑得出奇的眉毛就此诞生。
安玲珑双手用力,推开林初寻,用手去蹭自己的眉毛,随即沾了一手的墨汁。
林初寻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安玲珑朝林初寻翻了个白眼,可是这记白眼毫无杀伤力。
林初寻反倒不甘心地说:“别动别动,还没画完呢!”
“哪有用墨汁画眉的!太丑了!”
林初寻丢开毛笔,双手托着安玲珑的脸颊,端详一会儿,说:“你长得那么好,怎么都不会丑的。”
一句话险些把人甜死,安玲珑将自己的头埋在林初寻的怀里,使劲儿蹭了蹭,小声嘟囔:“你惯会骗我!”
林初寻笑着将安玲珑搂紧,也不管墨汁沾脏了自己乳白色的长衫。
“王爷!”风如令在门外扯着嗓子喊。
安玲珑颇觉得风如令没眼力见,嘟了嘟嘴,从林初寻的怀里探出头来,同样大声喊道:“什么事?”
“陛下传下来手诏,要你来接!”
安玲珑叹了一声,趿着鞋出来接。
风如令看见安玲珑的眉毛,直接笑喷了,说:“你……你们又在研究什么闺阁情趣?”
这封诏书令安玲珑惊喜,以至于让她忽略了风如令的耻笑:南诏王果陌儿向仪国求婚,求的是白泽公子季檀,而季檀在收到果陌儿亲手绣在帕子上的情诗之后,笑着夸他这个弟子长进不少,然后竟然就答应了。婚期定于下月十六。鉴于安玲珑与果陌儿、季檀关系密切,更为了显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陛下请安玲珑前去观礼道贺。
果陌儿两个月前登基为王。她的父王年迈多病,原本想在两个儿子里选择继承者,可是两个皇子都热爱佛学,不愿被王位所累,所以把王位让给了果陌儿。
当年的顽皮小公主已经有了主君的威仪,治理国家也尽显风范,可她心里埋藏的秘密,还是那么美好而专一。
季檀终于还是做了王君。
相信有他辅助,果陌儿会做的更出色。
打马走在南行的路上,林初寻心里并不畅快,因为他发现,安玲珑从昨天上路开始,就神色郁郁不愿说话。林初寻武断地把责任推到季檀身上。
中午的时候,安玲珑脸色更是不好,除了几口水,什么也吃不下。
这可把林初寻吓坏了。他把随行的御医叫过来,让他给安玲珑把脉问诊。
御医的手指搭在安玲珑的手腕上,停了好一会儿。
这下子,林初寻的脸色也不好了:“怎么回事?有什么问题吗?”
御医拱了拱手,脸上的笑容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恭喜英王殿下,恭喜王君!”
“怎么?”安玲珑睁大了眼睛,她猜测,御医的这个诊断可能会让她疯狂。
“王爷有喜了!”
果然!
林初寻和安玲珑差点双双欢喜地昏过去。
林初寻一手搂着安玲珑的腰,一手勾住她的腿,将她抱起来,径直往北走。
“干什么去?”安玲珑拉着林初寻的脖领,喜讯让她还没缓过劲儿来。
“回家!”
“不行,我还得……”
“你得好好休养!”
英王府的随行侍卫都……
最终,在安玲珑的强烈要求下,她们确实去了南诏,但她是坐在铺了足足十层棉被的车里去的。为了给她解闷,林初寻也憋在马车里,整整一路。
路上洒满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