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是你最喜欢的桃花酥!是我特意找陵城来的师傅做的。你尝尝,是不是陵城的味道?”
天牢里,阴暗潮湿见不得光。已经被关了十天的吴萱萱,早就不复往日的光鲜。往昔从不曾动手伺候人的她,早早的就学了一套伺候人的方法。只见吴萱萱用那双满是茧子的手,轻轻的给武威王扇着扇子,动作轻柔的根本就不像那个事事都急躁果断的郡主。而再看武威王,往昔英挺伟岸的身躯,现今苍白瘦弱的不堪一击。纵横交错的伤口也因得不到很好的照料,总也愈合不了。半结的疤,混着裂开的伤口,狰狞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心酸。
而武威王王妃,连日来的担忧和费神,竟让她也倒了下来。现今正虚弱的躺在武威王的另一侧,满目忧心的望着自己的夫君和女儿。
“呵!”吴萱萱看都没看莫宇一眼,也不搭理他,只是悄然从嘴角泄露而出的冷哼,代表了她的不屑。
莫宇的俊脸扭曲了一下,又很快的恢复正常。自吴萱萱他们进入天牢以来,这十天他日日来此,天天温言以待。给他们送吃的,送用的,陪他们说话聊天,可得到的是什么?是不屑!是冷漠讽刺的眼色!莫宇自认没有什么是对不起吴萱萱的,可吴萱萱为什么要这样待他?他不平!
“萱萱,我自认待你不薄,你怎么就不肯给我机会呢?我有哪里是比岳南飞差的吗?我哪里不如他?!”
莫宇是真的不甘!论相貌,论才学,论身份,论地位,他哪一样不比岳南飞强?怎么吴萱萱就是看不上自己呢?
“你?我原不想伤害你的,但今日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好好的给你说说,只是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做这些无用功了!”
吴萱萱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扇子,轻轻拍了拍母亲拦住自己的手。这几天来,吴萱萱终于第一次正是莫宇的眼睛,只可惜她的眼神冰冷无情。
“我与你自幼相识,认识你的时间远远多过于岳南飞。是,七哥他出身不好,又年少失怙,他无法考取功名,无法入仕。小小年纪便开始外出奔走,只为扛起自家的祖业。他才学不如你、出身不如你、身份地位皆不如你,可那又如何?他有一份赤诚之心,他懂得什么是恩,什么是仇,什么是大义!七哥虽是商人,无利不起早。可但凡有人需要帮助,他也不会推辞。”
莫宇听着,心里泛起了不屑,心想,他的钱多,帮助别人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吴萱萱看着莫宇的样子,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接着往下说。
“没有谁的钱是来得容易的,也没有谁的帮助是可以不用花费力气的。有些人,嘴上说着自己自私自利唯利而行,可他的行为却尽是做些帮助别人而不求功名的事。助人、善心,要的是真心实意,而不是为博取美名!
我说这些你或许不会懂,不过也无所谓,就当是我想说,你就随便听听吧。
至于你比他输在什么地方?我不提别的,只说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是真心喜爱我,把我放在了心尖尖上!他可以为了我而出陵城,一路艰险送我去姚阳;他可以为了我而甘心涉险,险些被陆易水打死,失了一条命!他也可以为我,明知京师是一潭浑水,很可能就有去无回,也心甘情愿的亲赴险地!而你,莫宇莫公子,权势地位与我,打从一开始你选的就不是我。你又如何说你心悦我?又如何敢说你比七哥强呢?”
吴萱萱勾着微翘的嘴角,笑弯了好看的眼眉,斜着头定定的看着牢笼外的莫宇。那么好看的笑脸,那么姣好的容颜,只可惜暗含了很多的讽刺!
莫宇怔愣了好一会儿,他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可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莫公子,我吴萱萱自认不是傻子,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谁无所求,而又是谁有所图谋,我吴萱萱自认还是看得清的。所以,莫公子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说对我情深的话了,平白污了我的名声,阻了你的姻缘!”
莫宇脸上的平静温和终于被撕破,那些狠厉和嫉恨疯了一般的从心底开始滋长!越是虚伪的人,就越是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莫宇压抑了自己的嫉妒和戾气很多年,而今全被吴萱萱戳破,竟有着魔疯一般的快感!
“萱萱,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现今你也不过是一个阶下囚,岳南飞也不过就是一介草民。你再喜欢他有什么用?你现在在牢里受苦,而他呢?他却逃的不知所踪!萱萱,看来岳南飞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对你用情至深!他也不过就是一个临阵退缩的懦夫!能救你的只有我!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保证,你们全都能平安无事!”
“啧,莫宇,你不是一直都很自负的吗?怎么现在开始慌了?威胁我,这样不入流的手段你都开始用上了,之后还有什么手段呢?”
“你!”莫宇气急,脸色铁青,握在身侧的手突然间就一掌打在了牢房的铁栏杆上,响起来了好大的声音。
“吴萱萱你得意什么,现在被关在天牢里的人是你不是我。就算你不在乎身死不身死,那你的父亲和母亲你也不在乎吗?你扭头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可不见得能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撑多久!再说了,这天牢里被关的可不只有你们三个,武威王府上上下下五十多条人命呢,你说我一天宰一个,你又能撑多久?”
“咳咳!咳咳!小畜生!咳咳!咳咳......”
原本小辈的事,武威王是不远插手的,也就由着吴萱萱和莫宇交流,可谁知道,莫宇竟这样的心狠手辣!武威王王妃也被莫宇气着了,只是她现在气虚,又见武威王被气得咳嗽不止,只好赶紧给他顺气。吴萱萱见自己的爹娘被气着了,自然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帮着给武威王顺气。
吴萱萱边拍边对着莫宇冷哼:“呵!你是头一天认识我吗?我这人向来冷情,也最恨别人威胁。不说我原就不会答应,即便我有这想法,现在也绝对不会答应!莫宇你是不是觉得世人都像你一样傻?我爹宁愿被冠上骂名,被打得血肉模糊也不愿松口让我嫁给你,你真的以为全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这是哪里?这是天牢,你一个小小的巡城使能有能力日日来此,还无狱吏跟随?如果我没猜错,西北的战事和宫里发生的那么多事,全是你们在搞鬼吧!呵,答应你?答应你我武威王府就是谋逆!你傻还是我傻?!”
许是被气急了,吴萱萱反而笑得畅快。这是天牢,即便再有人有心清人,多多少少也还是会有狱吏在,不过吴萱萱自身都难保,又如何会顾得上那些听到她话的人。
莫宇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张俊脸都被气成了猪肝色。吴萱萱这人,原就软硬不吃,现在撕破脸了,更是不留一点情面,他也只能甩袖而去!
“你......好自为之!”
天牢里烛光昏暗,莫宇都快要走远了,耳边却突然间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劝慰,莫宇回头看去,却只看见吴萱萱他们三人的背影。莫宇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只当自己出现了幻听,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