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几声婴儿的哭声从产房传了出来,打断了暂时寂静的楼道。
“孩子!生出来了!”胡大发一激动,差点一个猛子蹿出去,就连行动不便的姥姥,都很快的站了起来,几步走到花姐的产房门前。
“芸儿,你先靠着坐一下,我看看去!”胡大发有些慌张的推开柳芸儿,站起身直奔产房门口。
“恩!”
“吴月花家属!”产房门一开,一个女护士走了出来。
“到!在这呢!”胡大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护士面前,就像伺候太后老佛爷的公公,快要下油锅的大虾,微曲着身体,等待着护士的宣判。那心里,激动伴着紧张,期待混合着担心。
“男孩女孩啊?”姥姥关切的问。
“母女平安啊!”女护士回答的很是平淡,好像这只是一个程序,出门就是为了宣告一下,有个和你们有关系的新生命诞生了!剩下的,就是通知一下,大家都很好,都很安全。
产房外面的人见到护士,绝大多数问的第一句就是----男孩女孩;而护士们回答的几乎都是统一的,要么“母女平安”,要么“母子平安”。听到孩子的性别,就像下了一场为期十个月的赌局,尘埃落定,认赌服输。在这场赌局中,虽然有很多人在尽力的想着作弊的办法,多吃酸的,多吃辣的,每餐加点叶酸,一次多生几个,但是一朝分娩之时,未必就是自己想要的。
生儿的未必欣欣然满面含春,但是面上遮掩不住心里的快意;生女的未必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但是心中是苦是甜不便明说,只好回家再提,这次不好,毕竟还有二胎可选,下次努力吧!
古人都有男孩弄璋、女孩弄瓦之别,如此优良的传统,我们自然不会丢掉。要不有那么多的女孩名字,被唤作----亚男、赛男、胜男、招娣……此生不为招财进宝,只为得个男孩。只要允许,不见儿子不收兵的家庭仍旧大有人在。
尤其有老人在外面等待,听到是男孩的时候,肯定笑逐颜开,就差望天三炷香,找个娘娘庙磕头还愿去了;如果听到的是个女孩,脸色不变的已属不易,甚至有些人的做法,直接拂袖而去,在医院的第一面都不看了。
即便有娘家人在外面一同等待,生男生女的区别,直接影响两家瞬时的热度。生了儿子,必须要大操大办,敲锣打鼓,呼朋唤友,大发喜帖,遍发喜糖,总要在那一刻让全楼道、全医院的人都知道,自己家有后了。娘家人也会觉得自己家的闺女为家争光、为国争光,欢欣雀跃。
生个闺女,倒也高兴,但是言不由衷、笑不真诚,群发个短信、微信了账。娘家人即便关切,内心里也是无比的懊丧:闺女啊,你也不努力啊,咋就生个丫头片子呢?反正是头胎,下次,还有机会的!
生男生女对于产妇,一样是压力山大,十月怀胎,最想知道婴儿性别的肯定是当妈的。
生了男孩,也许以后一切都可以解脱,未来也有了保障,母以子贵,完全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家中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生了女孩,也许就得再来一个循环,直至婆家、娘家全家人都满意为止。
城市里总要比乡村好得多,女护士看了看胡大发的面色,还算好,不像那种为了生儿子不择手段的男人,最终还是嘱咐了一句,“产妇很辛苦,好好照顾啊!”
“一定!谢谢啊!呵呵,我当爸爸了!姥姥,我当爸爸了!哈哈!”胡大发喜不自禁。“几斤几两?”
“六斤七两!是个胖丫头!”
“护士,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大人啊!”姥姥也是高兴,但是这种事毕竟有过经历,虽然是闺女,也要先睹为快,看看像谁。
“等一会儿吧,直接推回病房!去那里见吧!”女护士挥了挥手,宣告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
“哦!谢谢啊!”胡大发高兴的鞠着躬,转念一想,竟然忘记了发糖,可惜来得仓促,没有准备啊!赶紧掏出手机给仇彪打电话,“彪子,你回来没有,帮我带几斤糖果回来,要好的,德芙的巧克力!呵呵,我当爸爸了!”
“哟!生了!好事啊,看你高兴的,男孩吧!”
“不是,是个女儿!一样,都一样的!”胡大发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
“哦!好,你放心吧,我去买!”
胡大发一手一个,搀扶着姥姥和柳芸儿,再也不去搭理那个等待的男人,安全第一,平安是福。不管男女,顺生顺产就是好事。
“花姐,累吧!辛苦你了!”病房里,胡大发终于见到了生产完的花姐,侧身坐在病床上,轻轻的把媳妇搂在怀里。
爱情在哪里,爱情就在此刻,爱情无处不在。总念叨着不被关爱的男女们,要么就是对身边的事情总是无感,要么就是忘性太大,匆匆的婚了,又匆匆的离了,抱着各种怨怼,认为世间没有了真爱。
“恩!”花姐有些气短的应了一声。“大发,是男孩女孩啊?”
“女孩!我喜欢女孩!我当爸爸了,你当妈妈了!呵呵!”胡大发禁不住的欣喜,手上加力,把花姐更贴近自己一些。
“小花啊,想吃点什么啊?饿不饿呢?”姥姥坐在另外一侧,拉着花姐的一只手,就像自己的孙女一样,嘘寒问暖。
“花姐,疼不疼啊?”柳芸儿稍有缓解,有了点精神,也是充满关心的问着。
“还好!也不饿,就是累了!”花姐抬起头看着护士,有气无力的问着,“护士,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孩子?”
“一会儿就抱过来了,你别急!”说着转向家属,“产妇需要休息,呆一会就出去吧,还得办手续呢!”
没过多久,另一个护士抱着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走了进来,“小公主来了,看看吧,长得真漂亮啊!”
“我来!”姥姥毕竟是过来人,第一个伸手接了过来,“哎呦,看看啊,这孩子多好玩啊!这鼻子像大发,脑门像妈妈,真漂亮啊!”姥姥被围绕着,一边欣赏,一边夸赞。手中的婴儿,就像一件明清的古董,接受着所有人的目光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