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山一愣,看了看夏小满,道:“和离文书自然是能写,不过这种事情在咱们青山村可是百年以来第一件。”
夏小满轻笑一声,“我知道,向来都是男人休了女人的,哪里有女人主动提出来要走的。”
“可是郭叔,我跟我娘都还想活命,今天经历了这一遭,我实在是怕了,要是今天这一遭这么轻飘飘的揭了过去,怕是以后我的日子,都没啥好过的了。”
郭天山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但是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夏立田气的发疯,“你反了天了,我跟你娘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手了?”
夏小满笑笑,道:“你也说了,这是我娘,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你动手打女人的这一点,既然你觉得我娘这么不好,不够尊重你们老夏家,那我们就高攀不起了。”
“你——”
夏立田被夏小满的话气的脸色铁青。
夏小满知道,如果这时候不是这么多人都在场的话,自己怕是早就要被夏立田打死了。
他亲姐亲娘不管怎么羞辱他都可以,他屁都不会放一个,可是如若是轮到了自己的妻女身上,那就大不同了。
夏立田全部的在外面的憋屈和压抑,全都可以找一个发泄口,发泄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的身上。
因为,妻子弱,打不过他,孩子更是……
在他眼里,因为孩子是他的,所以可以任由他打骂。
“小贱蹄子,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想走赶紧的走,带着你们这一窝赶紧走,这老夏家一根针一根线你们都别想带走。”
王氏迫不及待的说着,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早就瞧着许氏和几个孩子不顺眼了,更何况,今天又被夏小满给呛了好几句,更是不爽。
夏小满轻笑一声,道:“当然了,这些东西都是老夏家的,我们一粒米都不想要!”
她说着话,看着郭天山,道:“叔,就当是我求你了,救救我们母女吧,否则今天冤枉我偷镯子,明天就能冤枉我杀人,我还小,我还想活下去……”
夏小满说着话,伸手擦着眼泪。
围观的人都是发出了一阵唏嘘声。
马秀看着夏小满,道:“真是可怜啊,这一大家子人,是把一个小丫头给逼到啥程度了。”
“我们可没有逼她,小满这孩子从小就不一样,容不得别人说一句话的,我娘的镯子是我爹刚给买了没几天的,我娘当然珍惜的很,我们也没逼着她去上吊啊……”
宋萍儿说着,眼神看向许氏,满眼都是不屑。
在夏家人的眼中,许氏是个外地人,娘家又没有什么实力,不算是许氏的依靠,这样子的家庭出来的人,有什么可忌惮的。
“小姑娘家家的,要我说,说话可别这么难听。”
马秀忍不住了,直接站了出来,看着宋萍儿。
“一句两句都不离教养的,怎么的?她不是你大舅母啊,你这话说的,你尊敬长辈吗?刚才我就瞧着你那阴阳怪气的模样不顺眼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还没出阁呢,怎么这么会挑拨人呢?”
“啧啧,这要是传出去了,败坏的难道不是老夏家的名声吗?”
宋萍儿皱眉,想说什么,却看见周围的人都是拿着不一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宋萍儿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多。
在这个年代,女人是不能在公共场合说太多的话的,要不然,肯定会被人觉得失了礼数。
郭天山皱眉,道:“老夏家的,你家男人死得早,肯定是要由着你们族里的长辈来拿主意的,这和离可不是小事情。”
王氏闻言,急忙道:“里正,这种小事儿哪里用得着去打扰族里的人呢?我自己就能做主。”
郭天山皱眉。
这种和离的大事,居然让一个妇人出面做决定,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王氏却迫不及待道:“既然她们想走,就别怪我老夏家无情,养了这几个人十几年了,吃的还没还回来呢,现在要走,可是一粒米都别想带走。”
王氏惦记着的是许氏当时陪嫁来的几只箱子,虽然不值钱,里面也就装了几件破衣服,可是几只木头箱子也能卖不少钱呢。
银镯子看样子是拿不到了,那这木箱子自己是必须要拿到的。
夏小满轻笑一声,道:“人都要走了,我当然不会再贪图你们老夏家什么东西。”
她说着话,转头看着郭天山,道:“郭叔,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了,那分家文书,就请您帮忙写一下吧。”
郭天山点点头,道:“好!”
他说完话,转头看着人群中自家儿子郭大友,道:“去给我拿纸笔来。”
“不用了郭叔,我这有现成的。”
正在这时,一个样貌年轻的少年走了进来。
马秀一愣,“思远,你咋的回来了?”
此人正是马秀的大儿子田思远。
田思远上前,面上带着笑意,先是将自己布袋里的纸笔拿了出来给郭天山,然后才转身看着马秀的,道:“今天夫子下课早,我跟大友一道搭了村里牛叔的牛车回来的。”
田思远跟郭大友是同窗,两人一道在镇子上的私塾里念书。
郭天山写下了分家文书之后,便看着几人,道:“按个手印吧,按了手印之后,你们就再跟老夏家没有关系了。”
夏小满听着郭天山这么说,很是开心,上前几步,先自己伸手,在印泥上按了按,然后在分家文书上按下了手印。
郭天山看着夏立田,道:“立田老弟,该你了。”
夏立田的面色十分的难看,他看着夏小满,气愤道:“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养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贱货!养了你十几年,你倒好,居然帮着你娘想分家?”
“好,老子就让你们滚!老子倒要看看,你们以后离开了老夏家,到底能过上啥好日子。”
夏立田说着话,伸手狠狠的按下了印泥,然后印在了分家文书上面。
夏小满轻笑一声,道:“爹,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你一直都分不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亲人,纵容你的家人欺负我娘和我,最后,还觉得我们是应该承受的。”
“现在,以后,你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我们且看,到时候后悔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