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昏天黑地的时候,有人在敲门,“同同,同同,该起来了。”
这是她老爸的声音,慢吞吞的,没有任何威慑力,听着像催眠曲。
“还早呢,别吵我!”林幸同吼了一声,而后拿过抱枕压住自己的头,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早?这还早?臭丫头你是跟大家差了几个时区?”她老妈张小蕙的声音是一剂醒脑剂。
比她的声音更醒脑的,是她接下里的话。
“你舅舅跟他女朋友都来了,马上要开饭了,你还在这儿挺尸。”
“老婆,你克制一点儿,别这么说孩子。”
“林恒远,你就惯吧惯吧,等你惯不动了,我看这丫头该怎么活。你是要把她也带到棺材里去吗?”她老妈的声音拔高八度,尾音都劈叉了,显然是暴走了。
林幸同抱住弱小的自己,瑟瑟发抖。
“老婆,这会儿都是要火化的,没有棺材。”她老爸依旧是黏黏糊糊的声音。
“林恒远,呜呜呜,你可气死我了……”
吼吼吼,熄火了吧?对待更年期的妇女,还是要她老爸出马!
林幸同在心里给她爸点了个赞,然后立马冲进了卫生间。
哇,镜子里这个丑八怪是谁?
眼睛红肿,头发乱七八糟,有一绺还被口水沾在了脸上。
本来就够丑的了,这下,就算是有“整容般”的化妆术,恐怕也没法把自己化成个美少女,与林琅的那个“绿茶婊”一决高下了。
更何况她还没有整容般的化妆术,本来计划好今天早上早早去找她的闺蜜魏漫漫帮她化个“斩男妆”的,结果却睡到了现在,人都到家里了,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菜!
林幸同懊恼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林幸同,吃饭了,你到底出不出来?你把门给我开开。”
她老妈的魔音又来了。
“我在洗脸,五分钟就好。”
“好,我现在开始给你计时,超过一秒钟你今天就不用吃饭了。”
老妈呀!你给我的压力太大,我要崩溃了啦,我一崩溃我就要去跳楼自杀了啦,我如果自杀你就没有女儿了啦,后悔去吧您呐。
林幸同的心在呐喊,然而却什么都不敢说。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我刚在刷牙,没来得及回你的话。”林幸同狗腿地说。
她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真没用呢你,就你这性格,这辈子就只有被“女王大人”横扫的份儿。
“倒数计时开始,十、九、八……”
林幸同在她老妈说出“一”之前,一把拉开门,“嗖”地一下冲了出去,拔腿就往餐厅跑。
“臭丫头,你有没有礼貌?我等了你这么久,你都不等我一起去吃饭。”张小蕙气呼呼地说。
我要是等你,不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林幸同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老婆你小声点,有客人在呢。同同不等你有什么关系,我在等你呢。”
切!
林恒远你这个妻奴,就是因为你是这样的性子,所以你老婆的“更年期综合症”比其他女人来得早去的晚,一家子上上下下都要被她的大嗓门给吵死。
林幸同一面感谢她老爸的救命之恩,一面鄙视着她老爸,一溜烟跑进了餐厅。
然后,她就被里面的一对狗男女给闪瞎了眼。
其实她不过就是看到林琅剥了一颗葡萄喂进了那“绿茶婊”的嘴里而已,但对她来说,这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事。
那是林琅啊,他修长的手指是用来握万宝龙签字笔的,是用来弹钢琴的,而不是给一个绿茶剥葡萄皮的。
“同同来了!”
看到她,林琅大方一笑,就好像,昨夜在他公司楼下截住他,哆哆嗦嗦地告白,在被拒绝以后泣不成声的人不是她一样。
凭什么他就能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额头冒汗、手心冰凉,就好像她面对的不是一个男人一个绿茶婊,而是一整个起了惊涛骇浪的海洋。
不!她不能输,至少不能输在明面上!
林幸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大家都还没有来呢,你们就已经开吃了,是不是太不懂礼貌了啊,舅舅!”
“舅舅”两个字,她说的咬牙切齿的。
哼,狗屁的舅舅,就大五岁而已,叫声哥都算是给面子,还非要充长辈。
“只是水果而已,可可饿了,所以我拿给她吃。”
拿?你那是“拿”吗?那是赤果果的“喂食”好吗?
老妈也真是,给她自己阳台上种的那一大堆丑不拉叽的多肉旁边都要立个“禁止触摸”的牌子,为什么不在餐厅里贴张“禁止喂食”的标语?
“饿了?真是对不起啊,都是这死丫头睡懒觉耽误了大家的吃饭时间。”张小蕙笑得如同春风化雨般,快步进了餐厅。
“姐,你来了!”林琅站了起来迎接,“同同还小,小孩子睡懒觉是情有可原的。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王可可。”
去他妈的小孩子吧!
林幸同几乎要哭了。
绿茶婊也站了起来,笑盈盈地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女强人。她的身体紧贴着林琅,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林琅的关系一样。
你是没有骨头的蛆吗?自己都没法站吗?
林幸同看的两眼冒火,可是又什么都不敢说。
“哎,今天是什么节日啊?怎么大家都聚在一起了?而且还不通知我。”一个声音从餐厅门口传来。
“小姨!”林幸同的眼睛亮了起来。
来人正是她的小姨张小兰,她结过两次婚,一次被男方以“非处”的理由扫地出门,另一次遭遇男方劈腿,从此断了嫁人的念头,住在了姐姐家,拿林幸同当自己的女儿来养。
比起强势的、生活在“精英圈”的母亲来,林幸同更喜欢她小姨,因为她跟她一样,都将生活过的一塌糊涂,因此她们两人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同同乖,同同今天好漂亮。”她小姨夸奖她。
这还真是应了一个真理,“庄稼是别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家的好”。
她小姨夸她夸的真心实意,林幸同自己却心虚地红了脸。
她往林琅那边一看,就见那绿茶婊的脸上露出了极浅极浅的鄙视的笑容。
卧槽!这个死女人!
林幸同在心里骂。
她小姨可不是她这种只敢在心里骂人的人,在这个家里,她妈妈张小蕙有着至高无上的,“女皇”一般的位置,而她小姨就是那个敢在“女皇”头上动土的人。
女皇她都不服?何况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死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