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总是一个接一个的来,祸不单行,有时候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一天早上,张小蕙很难得的睡了个好觉,没有天一亮就醒来。
当苏兰来敲她的门,将她吵醒的时候,她是非常不开心的。
“什么事?”她问,带着明显的怒意。
苏兰显然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沉默了几秒,继续不屈不挠地敲门,“有些麻烦事,我觉得必须由你来出面。”
哦哦,又不是塞巴斯蒂安,哪里来的什么全能管家?
张小蕙不情不愿地起床开门。
这时,她听到了楼下传来的争吵声。
“小兰跟谁吵架?难道是易恩他们?”因为那次夜间跟游魂聊天被妹妹撞破,张小蕙有一段时间颇有些疑神疑鬼。
苏兰无奈地笑了,“没有,她怎么可能看得到易恩他们?是你父亲来了,小兰不让他进来。”
什么?
张小蕙如同被蝎子给蛰了一下,脸一下子变了,“噔噔噔”地跑下楼去。
苏兰在她身后徒劳地喊,“当心点,慢点跑。”
张俊堂跟二女儿在别墅门外僵持,一看到大女儿下来,一下子松了口气,换上讨好的、羞惭的笑,“小蕙,你来了。”
“你跑什么?自己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是不是?万一有个什么,我看你怎么跟姐夫交代。”小兰气呼呼地说,也不知道到底在生谁的气。
“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要跟他交代什么?”
张俊堂露出震惊的表情,“小蕙,你怀孕了?”
“对,没错,而且,她跟姐夫已经领了结婚证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去北京待产。你留在这里也没意思,我可不会伺候你。”
“我,我又不是什么大老爷,不需要人伺候,就是想找个住的地方而已。”张俊堂低声下气地说,他的脚下,是一个脏兮兮的行李包。
自从小兰的婚礼开始,张小蕙就看到父亲有明显的回归家庭的想法,只是,她没想到他会直接打包好行李来省城找她们。
看来,他在山水县城实在是混不下去了,但凡有一点办法,估计也不会来跟自己的女儿们乞求收留。
留下他,肯定是个大麻烦。他惹了一辈子麻烦,不可能老了以后突然转性,变成守法懂礼的人。如果不留下他的话,他估计没地方去……
张小蕙一时心烦意乱。
“住的地方?”小兰尖刻地说,“住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不用非要跟你早就抛弃了的子女们挤在一个屋檐下。你的新老婆新儿子新女儿呢?跟他们待在一起不是更快活?”
张俊堂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我算是看透了,这个世界,只有自己的儿子女儿靠得住。那个女人看我赚不来钱,又得了肺病,就把我的东西丢出来,不让我进门……”
“呵,”小兰冷笑,“我说怎么突然就来找我们了呢,原来是被人扫地出门,没处去了啊。”
“小兰,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好歹,我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不能这么不孝顺。”
“我能!”小兰咬牙切齿,“父亲能抛弃我们,我们就不能抛弃父亲吗?任谁指责我,我也这么说。不,谁也没资格指责我,没资格指责我们。这些年,我们姐弟三人是怎么过的?谁管过我们?如果不是姐姐,如果不是……”
小兰哽咽,眼泪如泉水般涌出。
张俊堂用一只手捂住眼睛,也伤心的哭泣了起来。
三分是真,七分在演。
张小蕙冷冷地想。
他的父亲,就是这种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利用的人,其中,他最爱利用的,就是感情。信手拈来,没有成本,杀伤力巨大。
眼看陷入僵局,苏兰一阵风般跑来解救,“早餐好了,大家先进来吃早餐吧。天大的事,吃饱了再说。”
张俊堂如同听到了天堂的召唤,立即拎起行李。
这一次,不光是张小蕙,连小兰都斜开身子,让他进门。
这是她的亲生父亲啊,让他进门吃个早餐,并不过分。
张小蕙却跟妹妹想的不一样,她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父亲这一进门,就没有出去的可能了。
也罢,就这样吧,总没有看亲生父亲流落街头的道理。
张小蕙长长叹了口气。
苏兰买了牛奶,做了素菜馅的包子,非常普通的早餐,张小蕙仍旧胃口缺缺,像是吃药一样努力吃着。
张俊堂的吃相非常吓人,风卷残云一样,牛奶从嘴角流出,淌在了胸前的衣服上。一个包子咬一大口,就下去了一大半,然后被噎住,呛得直咳嗽。
从小,刘桂花就教育张氏姐弟三人,吃饭的时候如果咳嗽的话,必须迅速低头或者背转身,不能对着饭桌咳。
牢记这母亲这一家训的张小蕙和小兰看到父亲大张着嘴,将嘴里的包子残渣咳到面前的牛奶杯和盛满包子的盘子,甚至对面的苏兰的脸也没有幸免的时候,震惊得难以言表。
“爸!”小兰生气了,“你看你都咳到苏姐的脸上了。”
小兰的原意,是希望父亲跟苏兰道歉。谁知道,自恋到骨子里的人,在顺利进入这所房子后,连伪装都不想伪装了。
“我感冒严重了,这咳的,感觉要将肺都要咳出来了。”张俊堂捂着心口,一副“病西施”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小兰气得几乎要跳起来。
张小蕙抓住她的胳膊,让她坐好,“让我安安静静地吃个早饭,行吗?”
“我没有跟你作对的意思,但是,我觉得你让他进来吃饭根本就是个错误。你忘记他当初是怎么对待咱们的了吗?照我说,给他些钱让他去外面吃,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我不要钱,”张俊堂又红了眼圈,“我只想回家。”
“这里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山水县城!在那个女人那里!”小兰声嘶力竭地喊,“吃完早饭赶紧走!就算被那女人赶出来,你也有自己的工作,那份退休工资足够你生活了。我求你,不要来打扰我们姐弟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