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远走之前,正好可以参加小水的葬礼。
因为他年龄小,所以,按照习俗,必须简略些。苏兰打电话让人送来了好多东西,然后,和张小蕙一起动手,布置好了灵堂。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小龙,但张小蕙还是让他也请了一天假,跑来帮忙了。不然就很假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去世,天才儿童还在乒乓球队里训练。
“我的哥哥?”小胖子一脸的迷茫,“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
“你还小,没听过的事多了去了,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小胖子懵懵懂懂地点头。
“你弟弟,不会坏事吧?”易恩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小龙。
“我弟弟虽然年纪小,但却是这个世界上最靠谱的孩子。”张小蕙冷冰冰地说。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易恩尴尬地说。
小水表示很不满意,“你们不是说了会帮我举行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吗?为什么,看起来并没有很风光?”
“得了,有就不错了,还嫌麻烦人家麻烦得不够吗?”
“我很抱歉!但是,因为这不是我逼她们的,而是她们自己说的,所以我想,应该说到做到……”
易恩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以为人人都是我啊?不管答应你什么都会做到!”
呃,这家伙究竟是情商低还是因为当惯了大少爷,从来都不考虑别人的心情?这话说得真蠢,捧高自己,得罪了他姑姑和能要他命的猎魂人。
不过,有一个人很高兴,那就是灵堂上的黑白照片中的那个人。
如果小水是女的,这简直就是一捧狗粮啊!
张小蕙撇了撇嘴。
陆陆续续的,有吊唁的人来。
最先来的肯定是张老板给发工资的人,王璇、傅子瑜和蔡珏。
三个小丫头一出现,小水的眼睛就开始放光了,使劲掐易恩的胳膊,“快看,有漂亮姑娘。”
易恩冷笑,“这就叫漂亮了?你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可不是嘛,我就是土包子。怎么能跟您大少爷比,您那可是夜夜笙歌的人,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
“放屁!”
“你才放屁呢!”
张小蕙选择性耳聋,将这两个人的声音忽略。
小龙的队友们在陈教练的带领下也来了,统一穿黑色的t恤黑色的运动裤,像是洪兴帮集体出动来砍人了一样。
陈教练那凌厉的眉眼,比陈浩南还有气势。不过,他的身边可没有酷酷的山鸡,而是一脸悲伤的宁雨,这就让这副“古惑仔出街”的画面有了一抹异色。
吊唁结束的时候,宁雨还特意跑到小龙身边安慰他,让他不要太难过,并许诺请他吃饭,给他买礼物。
这孩子,还真是实诚啊!
张小蕙的心里默念了一百遍的“对不起”。
对不起,不是存心骗你们的,实在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最后来的,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人,一身黑色西装的易天边和一身白裙的易夫人。
易夫人的状态非常差,但还是挽着易天边的胳膊,一步又一步,颤巍巍地走进了灵堂。
张小蕙心里的罪恶感更加深了,她急忙迎了上去,“易先生,易夫人,怎么敢劳二位大驾?”
“小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小水呢?你们是不是想给他换个身份,所以才这样做的?”易夫人焦急地求证她自己的美好的想法。
这里也没什么外人了,张小蕙也就直说了,“没有!真相就是,小水他,自杀了。”
易天边和易夫人对视一下,惊讶不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么年轻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我们这样的老朽,白发人送黑发人,尚且苟延残喘,他怎么就……”易夫人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他说他不想活了,我以为只是小孩子家一时想不通。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决绝。”易天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放过红太阳福利院的人。那是那孩子的家,就这么一下子毁了,他肯定接受不了。”
张小蕙苦笑,“不是因为那些人!那虽然是他的家,但是,那些人也确确实实是杀人凶手。小水一心想着替易恩报仇,根本不会包庇罪犯,更不会因为罪犯被绳之以法而想不开去自杀,他没那么脆弱。”
“可能,他虽然想着报仇,但内心还是很矛盾的。看到他们院长和保育员没被抓,既有大仇得报的喜悦,也觉得愧疚……”
“我的天呐!”小水哀嚎,“易叔叔,您怎么那么会想啊?”
张小会抿嘴笑。
易氏夫妇诧异极了,“你笑什么啊?”
“小水说您想太多了。”
易氏夫妇这才意识到,他们来的是“非唯物主义者”所在地,这里有很多灵异的事。
“小水在这儿?”
“是啊,在的。”张小蕙点头。
“他究竟为什么……”
“为了易恩!”
“什么?”易氏夫妇惊讶地问。
张小蕙笑,“你们没有听错,是为了易恩,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他,把他当朋友的人。”
“我,我才不是为了这个自高自大,脾气像炮仗,一点就着的家伙呢。”小水赶紧声明。
“切!”易恩冷笑,“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很容易结巴?”
“开什么玩笑?哪有那种事?”
张小蕙捂住耳朵,“拜托,去一边吵,我都没办法跟人交流了。”
也许是看着易氏夫妇的脸面上,两个人这次还算听话,退到了一边。
“吵架?”易夫人问,“小水,他在跟谁吵啊?”
迎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张小蕙淡淡地说,“我这屋子里有很多游魂的,刚刚,他在跟那个曾经上过他身的女游魂吵呢。”
躲在角落的女游魂翻了个白眼。
易夫人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还好,她没有再给她希望,不然的话,这里又将上演一场生离死别戏。
张小蕙松了口气。
“没想到,那孩子那么重情重义,我对他的误会真是太深了。”易天边叹息。